許母目光沉冷,先是定在許棠身上,轉而緩緩移向周險。片刻後,她一個箭步走到許棠跟前,瞪了周險一眼,一把拉過許棠。
“媽……”
“你閉嘴!”許母斷喝,麵上似罩了一層寒霜,拖著許棠,飛快往家走。
許棠身不由己,回頭衝著周險狠狠搖頭,阻止他跟上來。
許母腳步飛快,到了家裏,將許棠一把推進臥室,猛一下甩上門,叉腰指著許棠的鼻子,“他就是你說的,打算帶回家裏吃飯的人?”
許棠想要抗辯兩句,但許母早就怒火攻心,此刻說話,恐怕是火上澆油,便隻低垂著都不吭聲。
“許棠啊許棠,你可真有出息,嫌我命長是不是?非要把我活活氣死是不是?我看你說什麼海南培訓瞎扯淡,都在跟這流氓廝混!”
“媽……”
“你給我閉嘴!早就跟你說了,這人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堂堂一個大學生,正經人家出來的姑娘,跟他有什麼前途?你是圖他長相還是圖他錢呐,滿地都是兩條腿走路的男人,你選誰不好,非要選這麼一個婊。子養的小雜種!”
“媽!”許棠霍地從床上坐起來,“你別這麼說周險!”
“我話說錯了?!以前他在渡河橫行霸道的時候你忘了?如今仗著掙倆臭錢,腰板硬了,就忘了自己的出身,平白玷汙清白人家的姑娘……”
“媽!”許棠緊咬著牙關,“你知不知道我爸是怎麼死的?!”
許母一愣。
許棠忽將鼻子上的紗布一扯,青紫的鼻尖腫得老高,甚為嚇人。
“你……你這鼻子……”
許棠疼得倒抽一口涼氣,眼淚泛起淚花,“爸撞見鄭叔幹製毒的勾當,鄭叔的人在他工作的腳手架上動了手腳,偽裝成意外事故,把爸……”她抽了一下鼻子,疼得眼淚更加止不住,“這件事,我本來不打算告訴你。可沒有周險,我和許楊報不了這個仇。”
緊跟著追上來的許楊拍著門板,“媽,你們別吵架,有話好好說!”
許母冷靜了幾分,將上鎖的房門打開,放許楊進來,“許楊,你說,你爸的死是怎麼回事,你們怎麼報的仇?”
許楊看了許棠一眼,後者捂住嘴,一徑地落淚。
他深吸一口氣,便將這些日子發生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了許母。許母聽及許楊中彈和許棠被虜這一節,嚇得臉色都白了。
夜更深,似乎已到了零點倒計時的時候,許棠口袋裏手機不停震動,震得她手掌發麻。
許楊講完,再不說話,沉默地垂下頭。
過了許久,許母漸漸消化了所有信息,“……你,你們說的都是真的?”
許楊點頭,將身上羽絨服脫下來,扯開裏麵針織衫的領子,露出肩胛骨上的彈痕。許母手指貼上去碰了一下,觸電似地彈開,“你……你們這是幹的什麼事,幹什麼都不跟家裏知會一聲,要是你們……”許母聲音已帶哽咽,別過臉去,抹了一把眼睛。
“媽,沒有周險和方舉,我爸現在還死得不明不白。他是做了不少壞事,但他對我,對我們許家,決沒有半點虧欠。許楊在縣裏讀高中時,犯了闌尾炎,是周險將他送去醫院,親自照顧……”許棠說著說著,再次淚眼朦朧,聲音全卡在嗓子裏,“他半點沒有強迫我,是我心甘情願跟著他,這世界上,再找不出第二個男人會像他對我一樣……”
“行了行了!”許母擺了擺手,“你一個大姑娘說這話也不嫌害臊!”她看了姐弟兩人一眼,又抹了抹眼睛,“這事兒我自有分寸。許棠,這幾天你就在家裏待著,別想跟那個……那個周什麼見麵。”說著,起身朝外走去。到了門口,見許楊還站在原地,“還杵著幹什麼,趕緊出來,讓你姐早點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