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回莊園臨近子夜,整座別苑華燈通明,搖曳的燈籠懸吊屋簷像嫣紅的血,我依稀記得,張世豪的馬仔擊斃了綁匪,染紅了水缸,蕩漾的漣漪也是這樣刺目的顏色。

我顫抖著抓緊關彥庭手臂,他動作微滯,我含著眼淚說,“你搜山了。”

他彎腰在車裏打橫抱起我,“軍車是我的,警車是另一隊。”

我埋在他炙熱的胸膛,猶如一片無根缺氧的浮萍,飽受風吹雨打,半世零落。

果然,那一隊人馬是祖宗。

我恍惚聽見了他聲音。

他拿著喇叭,在山頭最高的槐樹下,喊我的名字。

我莫名酸澀,放蕩不羈的浪子,也會有無措之時。

保姆堵在客廳的玄關迎接,她歡喜的夫人盤旋在唇齒尚未喊,看到我左頰震驚得摔了手裏薑湯,“您的臉!”

我看著碎裂的瓷片,“像鬼嗎。”

她哆哆嗦嗦的闔動唇瓣,關彥庭顧不得換鞋,裹著我虛弱單薄的身軀直奔二樓,“醫生趕到,立刻來夫人臥室。”

他踢開房門,支撐著我立在淋浴底下,熱水噴灑出的瞬間,他無比溫柔脫著我髒透的衣衫。

我佝僂著擋在乳峰,水流澆注而下,打濕了我每一寸赤裸的肌膚。

肚臍和臀部泛著月白的光澤,晶瑩妖嬈,鏡子折反著我,也照射著他,關彥庭的襯衫嚴絲合縫重疊著肌肉,壁壘分明的線條一簇簇蓬勃張揚,他攥住我手腕,一點點引導著我,肆意打開自己的胴體。

他揉搓著我布滿汙泥血漬的皮囊,流連至雙乳時,嫻熟而自如的捧住,一樣的手法攪動撚磨,雪白的肉升騰著一縷豔麗的緋紅,恰似歡愛後激情的烙印,這一刻半分也不色情,竟說不出的溫馨繾綣,柔情似水,粉嫩的頂端粘連的一枚幹稻草,無聲無息從他的指縫流瀉。

我瑟瑟縮縮的垂著眼瞼,大理石瓷磚倒映著我和關彥庭交纏的影,潺潺漫過的水痕,像春風拂過的手指。

“怪我嗎。”

他嗬氣是薄荷的清冽,我一動不動凝視著他滑向小腹的手,“是我不謹慎。做了馮靈橋的甕中鱉,難道我一輩子都活在你寸步不離的嗬護下嗎。敵在暗,我在明,獵物躲不過一世。”

他悶笑,“關太太慈悲為懷。”

“事已至此,悲天憫人不是多此一舉嗎。”

他指節彎曲,蹭過我鮮血淋漓的皮,猙獰的切口在刀尖刺穿的刹那,是何的殘暴與疼痛,關彥庭眼底閃現一束殺機的狠厲,“張世豪綁了馮靈橋,馮秉堯這一筆賬,我會親自算。”

“關先生屈居馮書記之下,升遷的緊要關頭,還是自保最重要。別讓沈國安坐山觀虎鬥,鑽了空子。”

關彥庭專心致誌清洗著腐爛的刀口夾雜的沙礫和膿水,“自保和算賬,兩者不矛盾。”

淅淅瀝瀝的不適感蔓延整張臉龐,我咬牙按捺,不願在此時火上澆油,“冤冤相報,以付出代價為基礎,我寧可你不做。我隻好奇一事,如果我永遠這副麵貌,關先生會厭棄我嗎。

他撩撥著我濕漉漉的長發,“我倒盼望如此。”

我糊塗了,他笑得頗有幾分自嘲,“風月爭不過張老板,舊情爭不過沈良州,若關太太不再風情萬種,興許最後屬於我,也不一定。”

臥房裏保姆鋪了一張新的鵝絨被,關彥庭把我放置在床中央,他一手拿起煙盒,一手拆解著西裝紐扣,跨步出了房門。

我摸索著套上棉裙,高度緊繃的精神在漫長的折磨後,徹底穩定下來,失魂落魄望著窗柩投灑的星光,渾渾噩噩的昏睡著。

直到一樓車庫傳來幾聲鳴笛打斷了我的淺眠,張猛駕車駛入庭院,後座邁下幾名穿著軍裝襯衫外搭一件白大褂的軍醫,年紀四五十歲,為首的男人是武警總醫院副院長,外傷醫療領域的聖手,京都的公檢法正部級官員專屬醫生,請他私宅問診檔期十分困難。

他們匆匆忙忙進入別墅,一五一十擺整齊儀器,男人消毒手指後,恭敬問夫人的脖頸以下是否有傷。

關彥庭鬆了鬆墨綠色的領帶,站起走向我,他按住我乳溝上半部分位置作為界限,示意男人檢查,男人輕壓一寸衣襟,瞥了一眼便速速遮蓋,“無妨。靜動筋脈毫發無損。”

關彥庭沉默注視著醫生檢查我的瞳孔和下顎,“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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