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甩出來,不問顯得心虛,問了就是入坑,他堵截關彥庭,為稍後的逼迫鋪路,我自然不會放任由之,我不慌不忙接茬,“沈書記尊貴,我當初區區平民,哪有福氣相識您。”

“我長子胡鬧,外麵某個女人,像極了關太太。”

我不著痕跡握拳,早滿城風雨的事,他裝什麼一無所知,我還真沒想到,他敢光明正大的挑了。

他頗為感慨思憶,“良州養在別苑的金嬌,可不是省油的燈。那個女人極為刁鑽好鬥,關參謀長有耳聞嗎?”

關彥庭麵不改色說,“沈檢察長青眼有加,一定不俗。”

沈國安負手,八個字評判了我,“虛有其表,蛇蠍之心。”

我笑容一收,兜不住了,臉色白中泛著青。

關彥庭未多言,他們走下樓,直奔會客廳,我不得不斂起情緒,以免成為話柄落人口實,我坐在一側相對遠些的位置,沈國安拋磚引玉後也不再為難我,他轉動著茶幾的煙灰缸,“關參謀長,文晟提幹中將的條文,你壓了一月有餘,是不肯批示,還是省委我不了解的同僚給了你苦衷。”

關彥庭取下軍帽,撂在一旁的扶手,“軍政這一行,我混得並不如意。半生仕途打拚,幾經波折,站穩腳跟是我昔年想也不敢想的事,真到了這一步,反而畏首畏腳,猶豫不決,既怕丟失烏紗帽,又怕同僚不和睦。軍區說我鐵腕作風,不也是逼到梁山了嗎。沈書記是基層上來的,您比我起點高,見識廣,揭開的爾虞我詐,陰謀迭起也更多。”

一米夕陽刺破乳白的窗紗,虛虛實實遮掩住他,他麵孔俊美透著圓滑,剛毅摻著柔和,而沈國安則充滿世故滄桑,曆練浮沉後的虛偽與奸詐。

“文晟提幹一事,閻政委和譚老司令相繼找過我,表達了扶持他的意願,我和他往日無冤,畢竟同一軍區,這點戰友情無可抹殺,但文晟資質不夠,有文德老院長的背景在,唯恐連襟,幻化為官場世家毒瘤,沈書記也無把握,這門姻親會走向何處,不是嗎?”

沈國安耐著性子聽關彥庭大訴苦水,他說得當真百般無奈,道不盡官場辛酸,我聽了尚且分不清真假,沈國安臉色一寸寸變得陰沉,氣氛鴉雀無聲之時,管家恰巧引著保姆添置茶水,將這茬兒止住了,源源不斷的水流,斟入青花瓷杯,粗略一晃煞是好看。

“關參謀長誤解我了。”沈國安表情變化極快,先前的陰霾,不足五秒一掃而空,他揮手,示意保姆退下,隻留管家隨侍在側,“我是想委托關參謀長,無論如何,頂住壓力,不但不作批示,還要堵死文晟提幹的可能。”

關彥庭飲茶的動作一滯,好一會兒凝固在半空,他也始料未及,沈國安有這個舉止。

後者漫不經心掃視我一眼,管家心領神會,他笑著說,“夫人在後院看戲,總政文工團的戲班子剛到。”

文工團的戲班子是專門慰問軍隊高官的,副團級別以下,都沒資格私自調動,沈國安說弄來就弄來了,在家裏唱堂會,想必這位三太太比二太太懂事得多,深得他心。

權貴的情婦,越是有兩把刷子,能適當效勞,越是得寵。

我放下茶盞,饒有興味抬頭,“耍花槍的刀馬旦有嗎?”

管家訝異問,“關太太也愛戲曲?”

我說閑著沒事劇院聽一場,打發時間,敲鑼打鼓的解悶兒,談不得愛。

“那太好了,咱們夫人愛戲如癡,越劇評劇她是行家,關太太喜歡,不如陪夫人,看戲熱鬧才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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