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對我最致命的,祖宗的疑心一點就著,我必須偷天換日,稍微玩不穩就翻船。
文嫻一點不拖泥帶水,一招比一招狠,掐著我軟肋搞,我之所以找二力,有我的打算,先下手為強,讓她的陰謀詭計從水底浮出水麵,祖宗倘若頭一個接觸這事,他顧念夫妻情分,撒氣都在我這頭,可二力是公平的,通過他口轉述,味兒就變了。
文嫻的道行著實嚇了我,她敢摸到張世豪的頭上,人脈和心機缺一不可。如此完美的計劃唯一的瑕疵,是她操之過急,太小看我了。
我並非遇事隻會哭,逆來順受的軟柿子。
我要鬥,鬥到反敗為勝。她誘敵深入,我便用兩敗俱傷製約她,讓她不僅扳不倒我,還討不了絲毫便宜。
二力聽完曲折原委,比我想象中更震驚。
當然,我添油加醋避重就輕了,他捏著茶杯甚至忘了喝,我說,“沈太太是怎樣的女人,你跟在良州身邊這麼多年,比我清楚,對嗎。”
他挺坦誠的,“沒錯,不是善茬。”
我保持微笑,“她示威打罵無所謂,我該受的,可她要弄死我。”
二力問我什麼意思。
我為他添滿熱茶,“起因過程,你查下吧,等東窗事發,她惡人先告狀,我不能坐以待斃,冤枉委屈。”
二力看著杯內湛青碧綠的水,“我盡量。”
他是祖宗最信任的左膀右臂,當然有過人之處,首先辦事效率很高,傍晚七點多,我陪著祖宗在書房批公文,正給他按摩時,二力來了別墅,他說泛水了。
道上混子的黑話,擺在今天,那就是阿炳死了。
祖宗很平靜,意料之中的,他叮囑二力把屁股擦幹淨,讓張世豪的猜測苦於抓不到證據,無處發泄。
他合上手頭的這本,拿另一本公文,翻閱的空隙說,“張世豪因為阿炳,必定窩一肚子火,打起精神來防著他。”
二力說明白,他貓腰退後幾步,直起身出門前,拋給我意味深長的掃視,他沒下樓,無聲無息隱匿在通往天台的拐角牆根。
事兒有眉頭了。
我接二連三的打哈欠,故意讓祖宗聽見,他握住我搭在他肩膀的手,問我是困了嗎。我說有點,還能堅持。
他笑著說堅持個屁,滾去睡覺,守喪一樣晃得老子煩。
我坐在他腿上和他膩歪了一會兒,難分難舍走出書房,我關上門,拽得嚴嚴實實,一旦祖宗動了,門會爆發很大動靜,我能及早做應對。
我朝過道走了幾步,二力單腳支地抽煙,神情諱莫如深。
他見我跟來,語氣有幾分複雜,“嫂子,您跟州哥說了嗎。”
我胸有成竹笑,“怎麼,是她嗎。”
他沒吭聲。
我撩了撩耳環,“要不是張世豪正巧在那家場子打牌,我恐怕回不來。”
二力狠勁嘬著煙頭,“我等您信兒,她那邊有動作了,我這邊就把情況彙報給州哥。”
他踩滅火苗丟出窗外,悶頭要走,我叫住他,“你是站在我的陣營了嗎。”
他思考半分鍾,笑了,“我是州哥的人,但我也懂後院的重要性。”
我歪頭媚眼如絲,“你看他的後院,誰的燈亮。”
他瞥了一眼書房緊閉的門,“這次您能挺過去,往後就是您屋裏的燈亮。”
我說借你吉言,我忘不了你的恩。
我等文嫻出手,等了七八天,她卻沉得住氣,沒等來她,等來了米姐,她讓我陪她出席呂總主辦的上市宴會。
提起這位呂總,也是無人不知,早年在溫州做皮鞋生意,也賣過絲綢,後來發家了,這些產業也逐漸不景氣,他改行做了“倒爺”,倒爺俗稱“二道販子”,專門賺差價的,高級中介,是灰色地帶的違法行徑,東北的倒爺最厲害,指著皮毛、山貨發家致富的比比皆是,呂總算頭把交椅,他那會子底細挺黑的,賺了錢開了正經公司,慢慢漂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