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死徒(1 / 2)

“這算怎麼回事?”唐安對著空蕩蕩的衛所揚了揚下巴,向程常笑問道:“會不會下一刻殺聲震天伏兵盡起?”

一直微笑的程常笑終於不再露出笑容,翻身下馬,衝著衛所中僅有的兩間營房之一對唐安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示意辛遠輝帶領其他遊騎保持警戒,唐安跳下馬背跟著程常笑走到那緊閉的營房門前。

陳舊的木門發出難聽的聲音,一股有如實質的淡黃色煙霧飄然而出。原地警戒的辛遠輝發現異常,右臂上舉剛要下令,卻看到唐安伸手向下壓了壓,示意無礙。

“唐大人定力驚人,卑職佩服。”看到唐安靜立如常,被熏退了一步的程常笑眼中閃過一抹異彩。

“能夠確定不是毒氣便沒有什麼好怕的。”唐安倒是頗為淡然,甚至微微抽動了一下鼻子,然後說道:“不過,這個氣味實在談不上正常。”

“因為裏麵的人都是不正常的。”程常笑也不避諱那股淡黃色的煙霧,邁步走了進去。當程常笑點燃屋中紅褐色的火燭時,營房裏陰暗的一切才漸漸顯出他們的原形。

地麵與牆壁已經看出原來的顏色,但上麵的濃重的褐黃色卻不難讓人明白那是什麼;一團又一團看不出原來是什麼顏色,隻能勉強分辨出可能是棉被的東西或被攤開,或卷成一團淩亂的丟在地麵;幾十個赤身裸體卻沾滿汙漬的人木然而呆立的或坐或站,不過此時都是望向門開的方向。

忽然,這幾十人如同受傷的野獸般,口中發出意義不明的嚎叫,撲向端著燭火的程常笑與尚且站在門外的唐安。

伸出右手,靈氣驟然浮現,將撲過來的人牢牢攔住。

“我覺得你現在可以解釋了,從這些人身上能感覺到一種極為厭惡的味道。”唐安冷冰冰的說道。這些人如同野獸一般撕咬抓撓著靈氣所形成的壁障,無論是動作還是目光,根本看不到一絲人性。

“一年前,這些人還都是我的戰友。”程常笑看著他們,語氣充滿了懷念。

“去年三月末,東山衛所所轄監視範圍內忽然發生小規模野獸襲人事件,前線哨所以及東山衛所共出現負傷者四十七人。異常發生後,時任衛長馬坡將所有傷員同一收至衛所看護,並親自帶人前往事發地查探。”

“但在當天傍晚,馬衛長與一同前往的五人盡皆負傷,衛長最後一句話隻有兩個字‘天意’。”

說出了長久以來憋在心中的話,程常笑看上去輕鬆了不少:

“第二天,所有受傷的人包括衛長在內共五十三人,突然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負責照顧他們的十人中有兩人不幸被咬傷,其餘八人發現情況不對將發狂的五十三人反困在屋內,並且對被咬傷的兩人進行急救。”

“然而僅僅一個時辰,兩人已經出現類似症狀,在這兩人理智尚存的時候要求將他們送會被已經封鎖的營房,並且要求今後不能再有人進入這個營房。”

“從那以後,這個營房再也沒有人進去過,直到今天。”

唐安感受了一下靈氣壁障所受到的衝擊,皺眉問道:“營房似乎擋不住這些人。”

“唐大人可能不會相信,並不是營房困得住他們,而是他們不願意從裏麵出來。”程常笑眼角微紅,指著攻擊壁障最凶狠的一個人影:“他就是馬衛長。”

“一旦有人打開房門,馬衛長會用最快的速度將那人驅逐出去,然後笨拙的關上門。雖然我們都聽不懂馬衛長吼叫的意思,但卻能感覺到,他這麼做是為了我們好,是為了這些兄弟不會衝出來!”

“為什麼不上報?”唐安仔細的打量著這些狀如野獸的人,除了程常笑所指那人,其他人都對曾經的馬衛長有著些許本能的畏懼,雖然瘋狂但始終與馬衛長保持著距離。

“上報給誰?”程常笑憤恨道:“東山衛所後麵是沼澤大丘,就算有戰事也沒人會選擇從這裏進攻,上一次戍邊城派人來都已經是三年前了,整個東山衛所都已經被遺忘了!”

“寧可豢養著這些危險,也不願意結束他們的痛苦?”唐安沉聲問道。

“唐大人,我們又何嚐不知道這樣危險?”程常笑痛苦的蹲下:“但這都是我們的兄弟!馬衛長即使變成這樣都還在保護衛所,我們又能怎麼辦?真的親手殺了自己的兄弟?”

“你覺得他們還算得上是人麼?”唐安一字一句的問道。

程常笑注視著依舊在做無用功的那群‘人’:“我們一直也在猶豫,但又希望哪一天兄弟們能恢複正常……畢竟,東山衛所已經被遺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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