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籠罩在戰爭的威脅中,東執城的大多數人還是選擇按部就班的生活。最近的戰爭也是發生在近百年前,而普通人通常壽命不滿百歲,對於戰爭,人們很陌生。
少數見識過戰爭恐怖的老者也多是保持沉默,不然的話他們這些老人會被城衛軍以‘煽動人心’的罪名抓入監牢。以這些老人的身體與精神,這一舉動完全等於死刑。
故而,如今的東執城雖有不安,卻依然留存在被粉飾的和平中。
“這麼說,那弓手並非針對白姐?”唐安思索著說道。
白鑫的傷勢主要來源於銀月箭帶來的撕裂靈氣的後遺症,肉體的傷勢完全可以忽略,經過認真的檢查之後,唐安與白鑫對話的重點便轉移到了刺殺者身上。
白鑫苦笑道:“若是針對我,恐怕那個弓手也不會千辛萬苦的想要潛進薛儒誨的內府了。”
“白姐還記得在古林中遭遇過的那次襲殺麼?”唐安問道。
“那兩個弓手?”白鑫眼睛一亮。
唐安道:“準確的說他們叫影子弓手,而且在落鳳坡我第二次遇到了他們。”
白鑫皺眉:“影子弓手?”
“他們很神秘,即使我多方查探,也隻得到了很有限的資料。”唐安如此說道。
“善於隱匿,能夠使用克製靈氣的銀月箭,攻擊力驚人,缺點是近身後幾乎沒有防禦手段。”唐安攤了攤手:“隻查到了這些。”
“如此的話,那名刺客……”白鑫有些懷疑。
“應該不會是真正的影子弓手。”唐安看出了白鑫的懷疑:“真正的影子弓手沒有那麼容易被擊殺,更何況據我所知,東執城的修者根本沒有動手。”
白鑫微微點頭:“薛儒誨也在調查這件事,但那刺客射出的箭矢確是銀月箭無疑,他現在也很緊張。”
“緊張。”唐安冷笑一聲:“雖然沒有見過薛儒誨,不過也沒有想到堂堂東執鎮鎮督竟然貪生怕死。”
白鑫沒有反對:“據我觀察,或許薛儒誨是一個負責任的鎮督,但他最看重的還是自己的性命。”
“白姐這段時間有收獲?”唐安眼睛一亮。
“談不上收獲,不過確實更加了解這東執城了。”白鑫點頭回答。
“薛儒誨的確是東執鎮的第一勢力,而且當初你所想到的薛儒誨的依仗也同樣正確,不過有一點出乎意料之外。”白鑫道:
“在這東執鎮第一勢力中,並非薛儒誨說了算。”
唐安眯起了眼睛,這些東西並不是依靠資料能發現的。
白鑫繼續說道:“薛儒誨這股勢力大致可以分為兩個部分。”
“一是東執鎮的官員;”
“二是東執鎮的富豪!”
“富豪?”唐安抓住了重點,白鑫所說的是富豪,而不是豪門或者世家。
白鑫解釋道:“段家、宗正家,這些屬於東執鎮的世家豪門,他們無一不是傳承久遠,實力不俗。但東執鎮還是有一群人雖然富有,但與世家豪門的差距依舊很大。”
“這些人就是我剛才所提到的‘富豪’。”
“他們有足夠的金錢,卻沒有相應的勢力,所以這些人緊緊地與以薛儒誨為首的官員捆綁在一起,一方掌權,一方掌錢。”
“官商勾結?”唐安皺眉問道。
“‘勾結’二字用的很準確。”白鑫微笑著回答:“沒有足夠的金錢,薛儒誨自然無法徹底籠絡手下的眾多官員,而沒有執掌東執鎮的鎮督作為靠山,這些富豪也會被世家豪門一點點蠶食,更何況薛儒誨也需要一個製衡本地豪門世家的一方勢力。”
“所以,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講,這樣的同盟都是牢不可破且必要的。”
唐安沉默,這些確實不是能通過資料所能記錄的,它們需要生活在這裏之後慢慢的感受。
“段家作為本地豪門世家的領頭羊,雖然不能號令所有,但在這十餘個豪門世家中威望極高,近期更是安排家族中的優秀弟子接觸軍隊,我們之前遇到過的段橫江便是這些人的代表。”白鑫說得很慢,唐安同樣聽得認真。
“豪門世家的傳承需要龐大的資源,無論是人脈、金錢、勢力,缺一不可。以段家為首的本地豪門世家更是緊緊的抱成了一個團體,謹慎而毫不留情的阻止著任何外來世家的發展壯大。因為這些特殊性,目前東執鎮最為活躍的勢力,正是這些豪門世家。”
“他們最看重的,就是家族傳承。”
歇了歇,白鑫接過唐安遞來的水喝下後繼續說道:
“宗正家,則最為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