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第一次來到這裏的人一定會感慨這裏正宗的風格,但是安琳這個外國人卻不這樣,她貌似很熟悉地穿過一條又一條的街道,每走一步她的記憶就會回想起來一點,這裏是莉香和完治愛情宿命的終點站,那個被別人告知自己心愛的人喜歡的其實是別人,然而卻絲毫不在意,反問那又如何的特別女孩就在這裏,這個車站,永遠地離開。
她不做道別,也不曾約定。
而完治也在那短短的猶豫躊躇之後錯過了他一輩子的摯愛。
老實說,安琳不喜歡悲劇,總覺得悲劇折射出來的是那個懦弱無能的自己,當你引起共鳴從而淚流滿麵之後,回歸現實,你會發現你還是你,那個隻能對現實做出無奈妥協的你。
“快走,時間要來不及了。”遲懷景拉住了安琳的皓腕,開始小跑,安琳也不知道為什麼,來不及是什麼意思?
然而就算她在背後大喊問道,跑在前麵的男人也不說話,臉上保持著神秘莫測的表情。
最後安琳才知道遲懷景為什麼說時間要來不及了,因為隻有小跑才能趕上最後一班登山電車,電車建在小鎮神社的旁邊,登山的時候,車軲轆與軌道的摩擦會發出噔噔的響聲。
軌道兩側生長著濃密的樹木,常見的胡桃楸、鬆毛櫸,再到名貴的紅皮雲杉和寒櫻,它們的間隙中還長著不少野花,這些樹木如濃雲般遮蓋在軌道上方,給人的感覺好像在通過一條斑斕的隧道,而這條隧道純粹是由樹和花組成。
車廂裏空蕩蕩的,隻有遲懷景和安琳,十幾年前這裏曾經是炙手可熱的旅遊勝地,無數少男少女在這裏表白,盼望有一份真摯的感情,然而十幾年後,沒有人再留戀這裏,熒屏上出現了更好更悲劇的電視劇,這裏也就無人問津。
“我曾經看這部電視劇看哭過。”
涼風吹起了安琳的長發,她用手拄著腦袋,看著眼前的景色不斷地變換,好像能略微理解當初同樣坐在這輛列車上的莉香當時的心情,遠離自己的愛人,或許是三年又或許是永別。
她告訴完治說自己會坐最後一班列車離開,完治在海邊猶豫了好久,當最後準備拋棄一切拚命跑到車站時,他卻隻看到了莉香留的字。
她坐了提前一班列車走了啊,那個女人,有時候心狠到不留一絲希望。
“白癡。”遲懷景不屑地毒舌,安琳撇了撇嘴,心裏好不容易產生的那點林黛玉的憂愁頓時間煙消雲散。
“你老罵我幹什麼,信不信我在這裏把你推下去,反正沒人知道,而且這裏也沒有攝像頭。”安琳得意地笑出了聲,手拄著的腦袋微微揚起,這荒郊野外的,一輛除了她和遲懷景就剩司機的地方,她把遲懷景推下去一定沒人知道。
“白癡。”
根本沒把安琳的威脅放在心上,遲懷景抱臂,又嘲諷地說了一句。
靠!真是太囂張了!
安琳憤然抿嘴,揮舞了幾下小拳頭,有那麼一瞬間她是想過把這個男人推下去的,想想,堂堂品渥大總裁,一個決定就能震動半個娛樂圈的人物,現在隻要自己一動手,就會墜下列車。
不過她好像打不過對方……
電車在山頂停下,遲懷景拉著安琳下車,穿過幾十年前曠工進山采礦的小路,安琳穿著高跟鞋,遲懷景怕她摔倒,於是背著她向前走。
安琳從來沒有想過一個人的背能這麼寬廣溫暖,像是能為她擋住世界上所有的風雨,兩隻雪白的小腿自然而然地開始晃動,她心情愉悅地哼起了母親教給她的歌謠。
“你唱的是什麼歌?”
“小時候母親教我的,好聽嗎?”
“有點像英國童謠,你還記得歌詞嗎?”
“不記得了,我能記住曲調就不錯了。”
“哦。”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道,既不話多也不會感覺尷尬,忽然,遲懷景停了停腳步,緩緩說道“我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