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了甩頭,安琳將腦袋裏的那些雜念甩了出去,把遲懷景的手機放了回去,抬頭看了看輸液袋,看樣子一時半會兒是不需要叫護士來換藥。
他緊緊闔著眸子,迷人的側顏此時泛白,眉心繾綣,似是在掛念擔憂著什麼。
情不自禁地,安琳伸出手指撥開了他淩亂的短發,指尖在他的眉峰上淺淺揉了揉。
做完這些後,她又重新坐回了病*旁邊,病房的寂靜溫柔而沉默地將她包圍,這讓她緊繃的心弦總算得到了舒緩,不由得回想起了剛才那兩個警察說的話,他們說這場車禍疑點重重。
其實不用他們說,她自己就很起疑,遲懷景那麼謹慎的一個人怎麼會意外出了車禍?那輛撞他的卡車又怎麼會那麼偶然,在他匆忙找自己的時候出現?
這其中一定有一些她沒有注意到的地方,隱隱約約地,安琳覺得這件事十分重要,如果這次忽視,沒有調查徹底,那留下的後患將會是致命的!
“叮咚——”
手機鈴聲再次響起,打斷了安琳的思路,她因為受到驚嚇而顫了顫身子,過了幾秒才回過神來,看向了遲懷景的手機。
看來這個男人一天天還真挺忙,沒過幾分鍾就來了兩個電話。
偏過頭來看了看遲懷景沉睡中的泛白臉龐,她蹙了蹙眉,準備把電話關機。
拿起電話,上麵聯係人的名字使得安琳白淨的臉上明顯一怔,墨染似的瞳孔一瞬不瞬地盯著那兩個字。
遲炯?這個名字有點熟悉。
到底是誰呢?
煩惱地摸了摸下巴,就在她思考期間,對方已經掛斷了電話,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安琳搔了好幾下頭,猛地,從腦海的最深處翻到了這個名字。
對了!貌似之前領隊給自己看的資料中有提過一嘴這個名字,遲炯,遲懷景同父異母的弟弟!
心中徒然一驚,安琳複雜地抿唇,垂眉看向手裏的手機,眸色掙紮。
聽說遲懷景的弟弟在品渥還擔任總經理這個職位,不過卻隻是掛名,很少真正來公司,所以她一直沒有碰到也就沒有將這個人放到心上過,可是,這次車禍卻生生地將對方的身影拉扯到了她的視線中。
同父異母、總經理、公司勢力和眼線,該不會……
“今天發生太多了,我一定是腦袋不好使了,這種電視劇裏才會發生的劇情怎麼可能會在現實裏發生嘛!”
安琳使勁敲擊了一下腦門,可即使這麼說,她還是不由自主地去思考這場車禍發生的細節,如果真的是她想的那樣……
抬眸望著躺在病*上的男人,在沉靜的燈光下,濃鬱的夜色為他暈上了一層逆光的陰影,使遲懷景整個人,一半溶於光芒一半溶於黑暗。
他的薄唇微微翹起,像是在開著惡劣的玩笑,又像是縈繞著煩擾。
怔了怔,安琳倏地皺起了眉頭,好像有些事情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樣,比如這個男人並不像看上去活得那麼輕鬆,那麼光芒萬丈,會不會有些時候,在世界的另外一些角落裏,遲懷景他也會活得如同走在北極薄冰上……
而此時,在地球的另一邊,夕陽才漸漸沉入地平線,天空好似一張揉碎的水彩畫,淺黃、金黃、暮黃,一層一層地暈染開來,明明是宜人的溫度,空氣中卻似是帶著刺骨的寒意。
寬敞的練琴室裏,優雅的鋼琴聲在深沉的暮色中叮咚叮咚潺潺流淌,音色清亮,柔美得令人心碎。
忽地傳來一聲輕微歎息,琴聲驟然停止,嫋嫋餘韻……
“技巧有進步,很多音可以說是至臻,可是……”四十多歲的中國女人,留著一頭幹練短發,上半身穿著柔軟的白色針織衫,下半身穿著得體的牛仔褲的鋼琴老師蹙了蹙眉,不免抬起了關懷的眸子,看向正端坐在高貴皮椅上的修長身姿“總感覺你今天有什麼心事,不要緊吧?今天的訓練才剛剛開始。”
“抱歉,我今天是有一些不在狀態。”
女人的聲音清麗,卻帶著一點國外的腔調,是那種長期住在國外說多了英文才會造成的結果,但也是這種不純正、夾雜著一絲生硬的普通話,給人的第一印象恰恰是對方氣質不凡。
聞言,鋼琴老師理解地點了點頭,開口“累了就休息一下吧,慕螢那邊收到的消息比我們晚,我們有先機,搶到這個打進好萊塢的機會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