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於,這幾天我不在你可要幫我看好他們。”幾道腳步聲自甬道上響起,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之上,剛從遲懷景臥室裏出來的遲奶奶臉上保持著高貴的笑容,不時偏過頭對身邊走著的於媽囑咐著什麼,旁邊所經過的女仆聞聲而望,立即謙遜地躬了躬身子。
“小兩口剛開始那段日子難免就要鬥嘴,小於你在懷景身邊那麼多年了,應該比我還了解他的性格,該勸的時候就要勸。”自從離開遲懷景的臥室,遲奶奶的嘴就沒閑過,聽到細細碎碎的吩咐,饒是淡定如於媽此刻也微微皺了皺眉頭。
“太太,您想的可是越來越多了……”低低開口,於媽的聲音中夾雜著幾分無奈,都說女人最怕的就是時間的流逝,因為那往往會在無聲無息間剝奪掉你的嬌豔,可能你上一刻還是眾人追捧的吉普賽女郎,下一刻卻已經是身材發福的老婦人,不光是外貌的改變,感情上、思想上改變得更加深刻。
這一點在於媽和遲奶奶的身上變現得格外明顯,恍然覺得昨天還是兩人第一次在遲家老宅見麵,如今再望向對方,無言中多了幾分隻有自己明白的酸甜苦辣……
“老了嘛,性子是越來越謹慎膽小了。”嘴角牽起一絲苦澀,遲奶奶不自覺地撫上了自己眼角的皺紋“算了,誰沒有老的時候,多旅行多看看還能找回來一點年輕的感覺。”
雖然時間把性子磨合得差不多,但是依舊沒改變遲奶奶的樂觀主義精神,轉而岔開了這個話題繼續對於媽囑咐“還有、還有,這一次我的老同學宴會是會請媒體的,我想借這個機會宣布一下琳琳的身份,小於你覺得怎麼樣?”
“這個……”於媽為難地張了張嘴,最後委婉地開口“太太,我覺得這個速度有點快吧,再說了,少爺和少奶奶將來沒準……”
接下來的話於媽沒說出口,飽含滄桑的她早就看出來遲懷景和安琳確實是結婚了,但是那也隻是表麵,實際上可能……
“我當然知道。”斬釘截鐵的話語讓於媽略微迷茫地抬頭看向對麵的人,那雙經曆過歲月的洗禮的眼睛霸氣中又帶著靈慧,越發像西府海棠,她眯了眯眸子,唇角上翹“我當然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不過就算是假戲誰又能說最後不能真做呢?”
“太太……”
“可能懷景到現在都不知道他現在心裏對於琳琳到底是什麼感覺。”遲奶奶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搖了搖頭“真是對感情這方麵的事情缺根筋,跟他爺爺簡直一模一樣,所以我才要在關鍵的時候出現幫他一把,然後在沒事的時候給兩人獨處的時間。”
說著說著,遲奶奶倏地抬頭望天重重地歎了口氣“現在像我這麼好的人上哪去找啊!唉!懷景那小子就是不讓我省心!也不知道趕快給我整個曾孫出來!”
於媽抽了抽嘴角,也不知道是該說遲奶奶聰穎看問題看得透徹還是該說對方現在做事還像個小孩子……
不過,假戲也可以真做嗎?
陽光從窗戶懶洋洋地招進來,灑在潔白的餐桌布上,*點鍾的光線其實並不算剛烈,反而多了一抹朝氣,但是這些實在不能消散一些安琳的壞心情,她從鼻尖裏沉沉地溢出了一聲冷哼,握著餐刀的手毫不遲疑地向下切去!
刀片狠狠地插在了肉上,安琳也不用叉子去配合,隻是手掌用力地去來回切割筋道的牛排,恨不得把那塊牛排換成某個人……
而直接導致安琳心情不好的罪魁禍首正端坐在離安琳挺遠的座位上,頎長的身子慵懶地靠在椅背上,悠哉悠哉地看著手中展開著的報紙,手邊是一杯濃香的咖啡,冒著騰騰的熱氣。
該死的遲懷景!
如果在今天早上之前問安琳這輩子做過的最後悔的事情是什麼,那她一定會說是愛上了沈溪,可現在如果問她最後悔的事情是什麼,那她一定會回答是認識了遲懷景!
本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就已經深深地打擊了安琳的心靈,就在剛剛,遲奶奶離開臥室之後,她和這貨展開了一次“友好而深切”的對話。
結果就是她再一次被姓遲的厚臉皮程度打敗了,她暗自咬牙,瞪著那個一臉風輕雲淡的男人。
真是個臭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