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穀中風起,輕柔的春風迤邐著桃花瓣曼妙紛飛,吹起了女子如瀑的長發,飛舞的青絲縈繞在臉龐,模糊了女子的容顏,惟餘眸間的怨恨曆久彌新。

玄心真人不覺輕歎,“姑娘心中怨恨頗深,怕是來向貧道索債的吧!”

鳳七尋冷笑,“怎麼?真人也知道自己曾經欠債嗎?”

玄心真人並不在意她怨憎的目光,亦不在意她充滿惡意的態度。他轉頭看向站起身來的封青越,和桃林間已然停止打鬥,朝這裏投來疑惑眼神的兩人,淡然的目光最後還是落在了對麵鳳七尋的身上。

“罷了,積累了兩世的怨恨,怕不是三言兩語便能說清的,姑娘還是隨貧道去觀中細談吧!”

“你說什麼?”

“兩世”兩個字,猶如一道驚雷炸響在了鳳七尋心頭。她不由分說的快步跟上轉身向普虛觀走去的玄心真人,複又問道:“真人剛才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玄心真人目視著前方,啟唇道:“貧道的意思,姑娘心裏已然明了,又何必再問?”

“我是問,你是怎麼知道……”她頓了頓,才緩緩開口,“……我是兩世為人?”

“不過是貧道清修多年,能窺得天機之一二罷了。”玄心真人語氣平和地說完,便引著鳳七尋來到了一處廂房,“姑娘,請!”

鳳七尋抬腳邁了進去。廂房擺設簡單淡雅,有點像寺廟裏的禪房,一桌一椅一簡榻,榻上是疊放整齊的被褥。桌上的爐鼎裏燃燒著淡淡的檀香,潔白的牆上掛著一幅道家尊者的畫像,畫像之上的老人慈眉善目,笑容和藹。

玄心真人示意鳳七尋在桌前坐下,自己則盤腿坐在了床上。有身著灰布長衫的小道童進來,分別給兩人倒了杯熱茶,又悄悄的走了出去。

鳳七尋的目光,從手邊的白瓷杯移到了閉目靜坐的玄心真人身上,率先開口道:“真人既然已經看破我的身份,想必也猜出來我此來的緣由吧?”

玄心真人緩緩睜開眼,“不過都是一些前塵往事,姑娘若想知道些什麼,就請問吧!”

“當年雙鳳同生,必有一禍的批言,可是出自真人之口?”

“是。”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那麼說?你知不知道你是得道高人,你知不知道隨隨便便的幾句話,就可能會影響別人一輩子的命運?我和九夜原是最親近的姊妹,可就是因為那幾句話,我們反目成仇,互相算計,兩世…兩世都不得善終!”

玄心真人看著情緒激動的鳳七尋,輕歎道:“天命如此,豈非人力可以左右?縱使貧道沉默不言,二位的命運也未必會有任何改變。”

鳳七尋眸光憤恨的望著玄心真人,語氣極冷的反問道:“怎麼不會?如果沒有你的批命,我和九夜會是世上最親近的兩個人,我們會像所有的血緣至親一樣,彼此信任,彼此依靠……最起碼,最起碼……”她放在桌上的手握成了拳,淚水滴落進茶湯中,而她眸中沉痛一片,“最起碼我們不會互相殘殺!”

“非也,非也,姑娘可知這批命原是還有下半部分——雙鳳相爭,必有一傷。除非你們此生都不會出現意見相左的時候,否則反目成仇不過是早晚的事情。其實如姑娘這般聰明靈慧的人,應該已經察覺到了吧!早在貧道為你們姐妹二人批言之前,你們所謂的姐妹親情全是靠你一個人苦苦維係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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