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閣外的宮娥聽到聲響,急忙推門走了進來,一瞧見坐在地上的韓慧蘭,忙又關好了門,疾步走到她麵前,把她扶著坐到了矮榻上。
“娘娘,您這是在做什麼?若是讓那些碎嘴的宮人瞧見了,還指不定說出什麼有辱您威嚴的話來呢?”宮娥一臉擔憂的道。
韓慧蘭緊抓住宮娥的手,雙眼含淚的道:“我都要失去他了,還會在乎那些個虛名嗎?秀兒,秀兒,你快告訴我,告訴我我當初沒有做錯,快告訴我啊!”
“娘娘!”秀兒心疼的喚道。
秀兒是韓慧蘭的陪嫁宮女,從小就伺候在她身邊,知道她的性格喜好,也了解她的習慣和好惡,更見證了她和赫連灃之間的愛和恨。與其說秀兒是韓慧蘭的心腹,倒不是說是她極少能傾吐真心的姐妹。所以她的所有事情,對赫連灃的情意也好,被赫連燮的要挾也罷,都會通通的告訴秀兒。
都說以心方能易心,秀兒對韓慧蘭亦是忠心耿耿,陪著她一直從韓太師府的庶女,到進了宮從一個不起眼的婕妤,一步步坐到皇後的位子。她知道韓慧蘭吃的苦,也知道她心裏的痛,更明白她對赫連灃與日俱增的思念。
後來,赫連灃終於以岐王爺的身份回來了,他不再是那個孤立無援的皇子,而是成為了一呼百應的戰神,他手握重兵,他權傾朝野,他的存在成為了皇上最大的忌憚。可是他看韓慧蘭的眼神,卻再也回不去曾經了。
在韓慧蘭一次又一次的明示暗示之後,他派遣貼身的護衛閔良送來了一封信,上麵隻寫了寥寥數語:曾經的蘭姑娘已死,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娘娘!”秀兒掏出絹帕,動作極輕的擦拭掉韓慧蘭頰邊的眼淚,溫聲安慰道:“您別傷心,岐王爺肯定是對您念念不忘的,不然也不會時隔這麼多年還回到離都。他本可以一直待在邕南封地的,可是他沒有,他回來了,這就說明他還是念著娘娘的。”
“真的?”韓慧蘭抬起頭,目光企盼的望著秀兒,“你說的是真的?他真的還念著我?可是我現在是他皇兄的女人,是當朝的皇後,而且…而且我已經老了……”她眼睛慌亂地看著,驀地起身衝到梳妝台前,拿起桌上的銅鏡細細打量,而後伸手覆上自己的臉。
“娘娘怎麼會老呢?您還和七年前一樣,一樣的美,一樣的明豔照人!”
韓慧蘭搖著頭道:“不,就算再怎麼掩飾,我也已經老了,不再是當初年輕稚嫩的蘭姑娘了,而他也愛上了別的女子,那個女子比當時的我更年輕,也更漂亮……”
“娘娘,您還不相信岐王爺嗎?他怎麼會是那種貪圖美色的男子?他愛的人是您這個人,不是年輕的身體和姣好的容貌,不然何苦這麼多年都不娶正妃呢?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耐心的等候和相信他!”
“你說得對,秀兒,你說得對!我應該相信他的,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怎麼會隨隨便便就被取代了呢?你說得對!”韓慧蘭在梳妝台前坐好,笑容略顯蒼白的說:“快,重新幫我收拾一下,本宮可是皇後。”
“是,皇後娘娘!”
原以為自己已經心靜如水,原以為在經過前世的毀滅還有這一世的重生後,自己的滿心滿眼裏有的隻是複仇,可是當她聽到韓慧蘭類似於威脅的警告,聽她述說和赫連灃的青梅竹馬無可取代,鳳七尋那顆如幽湖般平靜的心,竟像是被投遞進一顆石子,激蕩起了陣陣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