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長堤(3 / 3)

徐懷禁止下麵人去監視齊王府,他這些年也沒有去麵對纓雲公主,一時間也不知道她心裏到底是怎麼想的,隻能大而化之的解釋一二。

纓雲幽幽說道:“除開你說的這些,還都汴梁多少也會給世人天下底定的錯覺,覺得以往種種權宜之計到了撥歸正途的時候了,指不定又另有一番風起雲湧吧……”

聽纓雲這麼說,劉師望多少覺得有些驚心動魄,下意識抬頭朝徐懷看去,見他臉色略顯陰沉,又忙撇過臉,餘光掃過韓圭、陳子簫、潘成虎,卻見陳子簫臉色沉毅,似乎完全不覺得纓雲公主這話有什麼不妥,潘成虎隻是簡單的咧了咧嘴,而韓圭嘴角浮出一絲晦澀莫明的淺笑。

徐懷看著纓雲明媚卻無銳利的眼眸,卻是有些困惑了,淡淡說道:“或許吧。”

“若非今日在此相遇,我也沒有勇氣問你一些話,”纓雲咬著嘴唇,看著徐懷有如淵海的眼睛,說道,“現在是還沒有誰會在齊王府說什麼怪話,但纓雲也曉得市井之間已有一些取而代之的傳言,你心裏到底是怎麼想的,又或者在琢磨到底什麼時候才是取而代之的契機?”

聽纓雲公主問出這話,劉師望都想落荒而逃。

對如此敏感之事,史軫、韓圭等人自然明裏暗裏都有推進。劉師望當然不會反對,最終也會附從眾人,但他內心深處也不願直接去麵對,更不要說去參與這些事情。

這或許也是陳縉、餘珙、楊祁業乃至劉衍、錢擇瑞等人的選擇吧?

徐懷有些苦澀的說道:“殿下多慮了。”

“你無需跟我諱言的,”纓雲說道,“京襄以及河淮所行之策,迥異於天下,你若不行最後一步,天下必生反覆,你也不可能坐看一生心血毀於一旦。不過,你又是愛惜羽毛之人,想必內心也不願辜負父皇的信任,對他的遺女孤兒行逼迫之事,你心裏想的是效仿魏武遺風吧?”

魏武帝挾天子以令諸侯,半生稱霸中原,但其臨死都沒有稱帝,最終由其子文帝正式開創魏朝。

聽纓雲公主拿魏武遺風說事,陳子簫禁不住定睛朝她打量了兩眼。

徐懷負手看悠悠漢水,沒有吭聲。

纓雲繼續說道:“效仿魏武遺風,你或許能保全羽毛了,你也有信心三五跳梁小醜翻不出你的手掌心,自有從容氣度看這天下雲卷雲舒,更不需去做什麼逼迫之事。不過,你有沒有想過,你的繼承人在你百年之後,也能有這樣的從容、自信?你又有沒有想過,司空府並非所有人都有這樣的從容、自信及耐心呀?”

聽纓雲公主這麼說,潘成虎禁不住嘿然朝韓圭看去。

“我與寅兒生於大越皇族,既是幸運,也是不幸,但倘若不想有更大的不幸之事發生,你就不能隻愛惜你自己的羽毛,”

纓雲說道,

“寅兒之前尚且年幼,對世事懵懂無知,也不識權勢是為何物,但他總有一天會長大成年,我也沒有辦法保證他永遠都不受他人挑撥。要想寅兒不滋生妄念,無過是早早斷了這層妄念,唯有如此父皇才能瞑目於九泉之下。當然,你也不要覺得這麼做會辜負了父皇。父皇駕崩之前,那封詔書沒有寫完,就靜靜的擱在禦案之上,實際並非是我主動拿起那封詔書詢問父皇,而是父皇當時已經口不能言,指著那詔書堅持要我拿起來的。這個秘密我藏到今天才說出來,希望你不要怨我,但你應該知道兩者是有一些區別的!”

聽纓雲公主吐露這個秘密,韓圭也禁不住露出喜色。

那封沒有寫完的遺詔,是纓雲公主拿起,在得到建繼帝的默許之後再送到徐懷手中,又或者就是建繼帝要纓雲確保送到徐懷手中,對外人來說已經沒有什麼區別了。

那封遺詔最後落入紹隆帝手裏,都已經不存在了。

不過這兩者的微妙,對破開徐懷的心障卻有本質的不同。

前者乃是建繼帝迫於當時的形勢,不得不使徐懷專擅行事;後者則是建繼帝生前以一切相托。

“娶我吧,讓一切都順理成章,不要叫我再等了,你知道我是願意的。”纓雲說過這話,便朝車駕走去,留下眾人在長堤之上對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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