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將解忠、最早桐柏山匪亂期間就追隨徐懷的大將、天雄軍第四鎮統製韓奇,以及朔州漢將、天雄軍第一鎮副統製、陳子簫依為左膀右臂的韓路榮,還有荊湖北路部署司武吏出身、靖勝軍第二鎮副統製陳肅都不幸戰死於沙場之上。
這一仗單純從傷亡人數上看,隻能算是慘勝;甚至自建繼帝登基襄陽以來,還沒有一場大規模的戰役,有如此之多的高級將領在戰場上殞落。
後續徐懷除了下令前軍主力進駐泰和城清剿殘敵外,僅從焦陂、泉河的圍城兵馬裏,調出一萬精銳、一萬諸路州府兵搭乘水軍戰船連夜溯流而上,經潁水直接穿插到陳州治宛丘附近伺機而動。
選鋒軍、天雄軍、靖勝軍及驍勝軍諸部或就地進駐泰和大營,或撤回獐子溝大營、汝陰城休整,徐懷中止諸路兵馬攜勝沿潁水北岸直接往沈丘、項城等地挺進的原定作戰方案,甚至放棄選鋒軍騎兵往許州北部腹地迂回穿插,截斷許昌三萬敵軍北逃通道的設想。
然而從發起潁州會戰的戰略目的看,此戰依舊是赤扈南侵以來最為輝煌的一次大捷,也是徹底決定河淮乃至整個中原戰局的關鍵性大捷。
在重創六七萬京西漢軍主力、將京西漢軍殘部繼續圍困於焦陂、泉河兩城之外,此戰進一步毀滅性的打擊了鎮
南宗王府所轄的八萬降附漢軍。
潁州會戰迄今為止,幾乎全殲鎮南宗王府除河洛漢軍曹師雄所部、許州漢軍之外的其他主要降附漢軍的主力,對鎮南宗王府、平燕宗王府的嫡係騎兵部隊,即兩府鎮戍軍兵馬也予以重創。
赤扈二王兀魯烈與屠哥,經燕雲南下,席卷中原之初,以赤扈本族精銳以及從漠南、漠北諸部征募的色目騎兵為嫡係,總兵力約十二萬眾。
幾經征戰,傷病折損加上老卒歸鄉,而兩府席卷中原之後又主要依賴漢軍作戰、治理地方,後續僅從草原諸部補充少量的新卒——在這次潁州會戰之前,兩府所轄的鎮戍軍騎兵已經下降到八萬餘眾。
即便算上隨孟和等將於燕薊歸降的契丹及諸蕃騎兵,兩府在整個中原地區所轄騎兵部隊也就十萬眾出頭一點。
兩府此次在戰場遺棄的騎兵屍體就高達兩萬具,可以料想其受重創及致殘的騎兵人數,應該不會低於此數。
這也意味著鎮南宗王府、平???????????????燕宗王府在從草原征募新的精銳騎兵過來之前,其在中原戰場之上能驅之征戰的騎兵規模已經大幅縮減到六萬人左右。
雖說平燕宗王府西進增援的八萬漢軍兵馬,及時逃往蒙城等地,沒有參戰,還保存了實力,但此仗過後,至少在河淮地區,大越已經徹底占據軍事上的上風。
然而如此慘烈的傷亡,徐懷也是徹夜難眠。
他現在已經沒有機會再上戰場,夜裏就站在汝陰北城樓上,看著成百上千的輜兵於五溪河沿岸,借著星星點點的篝火,收殮將卒屍首。
不知不覺又是一天的拂曉來臨,同樣徹夜未眠的劉師望登上城樓,給王舉施過禮,走到像雕塑一般站在垛牆口的徐懷身旁,說道:“與沈丘、項城守軍一樣,宛丘守軍也連夜倉皇出逃,傅梁已率五千前部兵馬進駐宛丘城——守軍倉皇出逃,沒有來及得對城池加以破壞,除了千餘屋舍被縱火燒毀外,其他大體完好;逾十萬民眾以及降附漢軍家屬都還滯留於城中。不過宛丘糧倉已被縱火燒毀,民間存糧極少,傅梁請求速調十萬石糧秣運往宛丘!”
“你們如數安排就是,”徐懷轉過身來,問道,“許昌那邊可有消息傳回?”
許昌乃許州治,位於潁水出嵩山的中遊,是京西敵軍潁水防線的西翼重鎮,長期與以襄城、召陵為核心的蔡州防線對峙。
由於潁水源出嵩山,自西北往東南流入淮水,許昌位於汝陰、宛丘的西北側,就地理方位上已經相當靠北了,距離黃河南岸都不到一百五十裏。
潁州會戰之前,許昌乃是由嶽海樓手下大將馮世兆統領三萬兵馬駐守。
宛丘、項城、沈丘之敵倉皇棄城北逃,這是料想之中的事情——即便不逃,徐懷也可以從容依托潁水,將這幾座潁水北岸的城池圍困住,令赤扈殘騎再也不敢輕易南援。
不過,許昌與鄢陵、柘城、鹿邑、譙城差不多位於同一條直線了,又北倚鄭州所轄的長葛等城,馮世兆會不會倉皇棄城而逃,現在還是未知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