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寒冬臘月,潁州境內冰天雪地,但潁州冬季的凍土深度也就一尺半左右,因此隻要人力、物力的供給充足,冬季在河淮地區開鑿河道並非多困難、多麼難以想象的一件事。
隨著龍灣、饒莊之間修建多座封鎖營寨,同時大規模的鐵線繩投入使用,在營寨與營寨之間快速建立阻止小股虜騎滲透襲擾、長逾二十裏的多重封鎖帶,就近征調、組織更多的青壯男女,加快龍饒河的開挖。
在此之前,嶽海樓以為固守焦陂-泉河待援,同時隻要孟和能守住潁上-鹿溝不失,控扼住潁水河口,等到年後潁水解凍,就算集結過來的援兵還不足以令京襄軍撤軍,他們也可以從容借助潁水西撤;甚至還可以趁京襄水師沒有辦法進入潁水,先組織兵馬奪回孤懸潁水左岸(北岸)的汝陰,能進一步令潁州局勢轉危為安。
然而得知司空府集結四萬兵馬封鎖住潁上-鹿溝之敵西進的通道後,前後征調七八萬輜兵及民壯,於饒莊、龍灣之間開挖新的河道,直接打碎掉嶽海樓的這層幻想與期待。
這也是嶽海樓突圍的最後期待。
二月上旬,潁水開始解凍,在原十裏浦河基礎上開挖、長逾二十五裏的龍饒河,僅用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正式竣工完成。
在龍饒河口的攔水大壩後——時間緊迫,壓根沒有時間在攔水大壩上建船閘,淮河水像奔騰的馬群湧入河道,一天時間就將龍饒河注滿。
次日一早,早就集結於龍灣寨水營的京襄水師兩百餘艘大小戰船,以二十艘鐵甲戰船為核心,經龍饒河北上。
潁水剛剛解凍,河道裏還有大量的浮冰,但為防止京西水軍提前從宛丘等地出發西進,搶先控製汝陰以西的河道,接應嶽海樓所部從焦陂渡潁北逃,京襄水師也是乘浮冰未去,提前從新開挖的龍饒河北上進入潁水,然後沿潁水西進,與駐守汝陰的選鋒軍主力會合。
潁水流域還是小的,幾乎沒有形成淩汛的可能,初春的河水流速也極緩,浮冰的危害有限,而京襄目前所造中大型戰船,除了廣泛采用龍骨結構,船肋之間的隔板也采用大量的精鐵構件進行加強,整艘船也采用水密艙結構,強度與穩定性要遠遠強過傳統的舟船。
而當世甚至還僅有極少量的舟船,才開始采用大料作為龍骨加強船體結構。
京襄水師戰船提前趕到汝陰,距離獐子溝浮渡僅二十裏水道,京西三四千水軍,兩三百艘大小戰船,哪裏還敢貿然東進,接援???????????????嶽海樓渡潁北逃?
二月十五日,京襄水師沿潁水而上,強襲獐子溝浮渡,縱火燒毀獐子溝浮橋,切斷焦陂之敵與獐子溝北岸摩黎忽、仲長卿殘部的聯絡,意味著對焦陂-泉河之敵徹底完成合圍。
而在此之前,在龍饒河注水的同一天,平燕宗王府大將孟和不敢再硬著頭皮去守潁上-鹿溝,而是趁著汝陰與鹿溝之間還有上百裏的空當,趁著南朝在潁水左岸(北岸)的兵馬還不足七萬,率部往隸屬亳州的蒙城縣逃去。
由於平燕宗王府在過去一個多月的時間裏,在亳州蒙城縣等地已經新集結七萬步騎,王舉以及楊祁業在汝陰、鹿東大營的兵馬沒敢輕舉妄動,隻是在孟和所部撤出後,去接管為虜兵縱火燒毀的潁上、鹿溝兩城。
潁上、鹿溝兩城原有上萬當地的平民,但在孟和率部撤出之前,不分男女老少,盡遭屠殺。軍情司潛伏於平民之中的十數密諜,也沒能逃過劫難。
畏懼京襄主力暫時放過焦陂-泉河不打,而是借龍饒河-潁水河道北上,剛剛趕到陳州坐鎮的鎮南王兀魯烈被迫做出斷臂求生、放棄焦陂兵馬的決定,下令摩黎忽、仲長卿率領一萬兩千餘殘部放棄獐子溝營寨,往西北撤入泰和縣,與新集結於泰和的三萬步騎會合。
此時進入潁州及附近地區的援兵,隸屬於鎮南宗王府的,要遠遠少於平燕宗王府。
這並非鎮南王兀魯烈心存懈怠,實是鎮南宗王府所轄,南線兵馬要麼被京襄在汝州、蔡州的精銳所牽製,無法脫身,要麼在入冬之前,就是已經南下。
新的援兵主要從河東的蒲州、澤州、潞州、太原等地增調,要麼從隸屬於靜憚宗王府的關陝地區借調。
在大雪紛飛的寒冬,行軍以及糧秣補給的籌措都非易事。
能在一個月內往泰和集結三萬步騎,還是兀魯烈接到信報之後,親自督促各地發動增援的結果。
更大規模的援兵都還在路上,但短時間內對焦陂之圍,已經是無能為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