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泌陽(1 / 2)

唐繼堯僅是小小的九品巡檢使,平時主要能見路司州院函書,哪裏識得勤王詔及樞密院的調令?他心裏還是擔心徐懷所示詔函有假,出淮源城後未敢耽擱,帶著幾名從都部署司就跟隨在身邊的老卒,一路縱馬狂奔往泌陽而去。

一通急趕,天黑之前便馳到泌陽城下。

幾匹好馬都口吐白沫,其中一匹馬倒地踢著蹄子,眼見就不行了。

這時候日頭斜掛遠山之巔,暮色漸起,守兵正驅趕行人,準備關閉城門,看到唐繼堯身穿官袍,身邊又有兵卒護衛,縱馬如此惶急,還以為是哪裏又鬧匪亂殺官了呢。

“我乃淮源巡檢使唐繼堯,有事速稟知州、通判諸郎君,休得阻攔!”唐繼堯摘下腰間小銅官印,出示給守城兵卒看,又急衝衝牽著疲馬進城,往州衙趕去。

伐燕軍全師覆滅,劉世中、蔡元攸、郭仲熊等人戰死,蔡鋌及次子蔡和等人下獄待審,董成作為蔡係一員,雖然還沒有遭受到罷黜,但他這個知州在泌陽城已經使喚不動人了。

因此詔函真要有假,州院要調兵遣將前往討逆,還得是通判與諸曹參軍拿主意,唐繼堯進城也是說要向知州董成及通判顧誌薈同時稟報。

不過,就在唐繼堯馳歸泌陽城前一刻,經略使司的使者已從襄陽府(襄州)趕來,董成、顧誌薈、諸曹參軍及泌陽縣令程倫英、縣尉朱通等大小縣吏數十人已齊至州院。

徐懷他們馬不停蹄從汴梁南下,一路上可以說是晝夜兼程,但他們畢竟還是要顧恤馬力;不像驛傳,每走一程便能從驛站換新的快馬,即便冰雪天氣,一天沿驛道走三四百裏也沒有大問題。

事實上勤王詔昨日已經頒傳到襄陽府。

京西南路距離蔡州最近,即便沒有將京西南路一並劃進來設立都防禦使司,但京西南路除了要承擔西南諸路逾四分之一勤王兵馬外,還要承擔半數錢糧。

邊州殘破、汴梁告急,為催促諸路監司勤王,傳詔使者抵達諸路治府之後並不會說已經完事、立即離開,同時還執掌監奏之權,監督諸路監司的執行情況。

京西南路、京西北路、京東東路、京東西路以及淮南西路、淮南東路與河淮最近,也是重點監察區域,宮中都是著侍製或直學士擔任傳詔使者趕往這諸路治府。

接到勤王詔,經略使顧藩不敢怠慢,即刻召集僚屬商議勤王之事,將征募兵馬的任務拆解到州縣。

京西南路諸州縣,唐州距離蔡州最近,兵馬糧秣自然也是優先從唐州派解。

此外,淮源要從唐州拆並去蔡州,唐州同時又是西南諸路勤兵馬及糧秣轉輸蔡州的必經之路,考慮虜兵南犯,京西南路還要在唐州北麵的方城縣要加強防禦,顧藩與財司、倉司、憲司諸使商議,最終著轉運副使寧慈親自率一廂禁軍先來唐州州治泌陽坐鎮。

京西南路駐泊禁軍沒有馬軍,兩千多步卒從襄陽到泌陽行走緩慢,寧慈知都部署司武官鄧珪曾出任淮源巡檢司,對地方情況熟悉,著他率數十騎先跟隨馳來泌陽。

唐繼堯走進州院,寧慈、董成、顧誌薈、程倫英、朱通以及鄧珪等人都坐在衙堂之上商議招募勤王兵馬、籌措糧草之事。

聽唐繼堯走進來稟報說徐懷已經接管了淮源巡檢司衙門,堂上便有人不高興了,發牢騷道:“諸相公是怎麼想的,怎麼會著這莽貨出知新縣?再說了,就算朝廷已經決意將淮源劃入蔡州,我等為勤王事不應阻攔,但這莽貨怎麼也得先到泌陽,由州院著人勘定地界,說定巡檢司撤並等事宜之後再行交接,才合規矩——現在是汴梁危急,但不就是還有規矩在,大家才能井井有條的組織勤王諸事,不至於成一團散沙?”

“朝廷也是非常之時用非常之人,更何況朝中用王相主持京畿防禦,著徐懷回桐柏山,出知新縣,也必有用意。”泌陽知縣程倫英勸說道。

程倫英哪裏知道徐懷能歸淮源,乃是胡楷一力促成?

在他看來,蔡鋌失勢下獄,王稟位居宰執之位,此次又主持京畿防禦事,更加位高權重,著徐懷回桐柏山,也打破以往徐懷在王稟、王番父子跟前失寵的傳聞。

因此就算徐懷有什麼莽撞的地方,他們也都應該配合才是。

聽程倫英如此說,也就沒人再發牢騷,便商議兵馬及糧草攤派之事——提到這個,眾人又是怨聲載道,程倫英更是叫苦不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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