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金蟬脫殼計(1 / 2)

黃昏時下過小雨,三月底的夜,還有些微寒意。

王稟站在院子,隔著院牆,還能看到隔壁宅子裏有燈火點著。

烏雲遮住星月,照著窗戶裏透出來的微弱燈火,脊角仿佛蟒首在黑暗深處猙獰昂起。

聽著身後腳步聲傳來,王稟轉回頭見是盧雄,說道:“隔壁有一會兒沒有動靜了,他們應該是已經離開了?”

“我去看一眼?”盧雄問道。

“看什麼啊,”王稟揮了揮手,苦笑道,“你過去看一眼,要是發現人走樓空,我們要不要去找鄧郎君告發啊?”

盧雄微微一怔,問道:“相公以為他們將如何應對了?”

“這有什麼難猜的,”王稟輕歎道,“我記得你說過,徐武宣這些人都是王孝成當年在桐柏山收編的賊匪——且不管桐柏山山寨勢力有多複雜,且不管徐小哥身後是否真有人,武江他們應該都不難想到這是他們不多的選擇之一。我隻是沒想過,我見逐唐州會在地方會引起這麼大的風波。”

徐武江、徐懷知道形勢對他們來說,是凶險到極點,但在這種情況下,徐武江依舊率部前往青溪寨,而徐懷今日還渾沒事的進出軍寨,盧雄便猜到他們可能已經下了某種決心。

當然,盧雄不想王稟為難,有些事也沒有不分粗細相告,卻沒有想到王稟心裏已洞燭幽微。

盧雄歎道:“樹欲靜而風不止,相公隻能靜觀其變。”

“靜觀其變!靜觀其變!就是太多人靜觀其變,而坐視天下殆壞,”王稟語氣幽憤激昂起來,但轉而頹然說道,“以我當下的處境,不靜觀其變也沒有辦法了……”

夜風濕寒,盧雄剛要勸王稟回屋休息,卻聽得西寨門那邊隱隱有疾馳的馬蹄聲傳來,很快聽到寨門打開,有數騎往巡檢司衙署那邊馳去。

“徐節級草率出兵,全都被賊匪殺害,不見一人生還!”

他們這邊距離巡檢司衙署就有三四十步,夜深人靜,有人在巡檢司衙署之前惶急大叫,盧雄與王稟都聽得一清二楚。

“什麼事?”女孩王萱聽到外麵驚擾,吃驚的推門走出來,問祖父發生了什麼事情。

“真叫相公說中了,他們金蟬脫殼走了!”盧雄感慨道。

“什麼金蟬脫殼?”王萱不明所以的問道。

…………

…………

唐天德被晉龍泉揪去街市飲酒,但心裏的怨氣難消,美酒入喉不是滋憂,美人也沒有什麼顏色,很早便回到軍寨歇下,卻輾轉難眠。

聽到快馬馳入軍寨報信,唐天德飛快披上衣衫,拿上腰刀趕到巡檢司衙門,晉龍泉以及諸多在軍寨內的節級聽到動靜也都紛紛趕過來。

徐武江率二十多名武卒拂曉出發,午前就能抵達青溪寨,這時候應該接手青溪寨的防守,多造鹿角木馬阻塞道路,然後再先集結附近村寨的寨丁鄉兵,怎麼就草率出兵,連一個人都沒能生還?

淮源巡檢司總計就有一百二十名武卒,徐武江所部被賊匪全殲,損失可謂慘烈,怎麼叫眾人不驚?

走進巡檢司衙署前廳,看來人是青溪寨的耆戶長杜朝恩,正跟披著袍衫的鄧珪說話,唐天德跨步走過去,揪住他的肩膀,急問道:“徐武江晨時出軍寨,鄧郎君萬般吩咐他不得浪戰,他怎麼剛到青溪寨,就搞得自己一個全軍覆滅?”

杜朝恩也慌了神,將晚時分確認消息後,帶著兩名寨兵打馬趕來巡檢司報信,連粗氣都沒有喘幾口,這會兒又跟唐天德、晉龍泉等人說道:

“徐節級午時到青溪寨,用過犒賞食後,說虎頭寨賊匪看似人多勢眾,實是烏合之輩,不足為患,鄧郎君太小心了——他嫌棄青溪寨簡陋,不耐煩守在那裏,我們勸阻許久都不成,午後隻能看到徐節級率部往虎頭嶺而去。黃昏時有匹軍馬,背臀插滿箭矢浴血跑到寨子附近,我帶著人往虎頭嶺摸去,相距四五裏,就見溪穀裏滿地血跡,有不少殘槍斷箭,卻不見徐節級跟他所率武卒的身影,想必是都遭遇不測了!”

唐天德與晉龍泉相顧驚駭,他們又不懂細情,乍聽這消息,當然以為徐武江全軍覆滅了!

第一天什麼事都沒有幹,二十多名武卒全軍覆滅,還死不見屍,這還得了?

“鄧郎君……”

看鄧珪臉色鐵青,晉龍泉還以為他被這一噩耗嚇住了,小聲的提醒他,

“接下來要怎麼辦,還請鄧郎君拿個主意。”

“去將徐武江婆娘還有那個憨貨捉來!”

鄧珪像即將噴發的火山一般,胸膛劇烈起伏著,下令讓人去捉拿徐武江婆娘及徐懷,但隨即又說道,

“不,你等隨我一起去捉拿徐武江的婆娘跟憨貨!”

“鄧郎君,這是為何?”唐天德驚問道。

他不知道鄧珪是發哪門子瘋,心想徐武江違令浪戰是太魯莽了,但不管怎麼說都是死於匪事,鄧珪不深表體恤,竟然要去捉拿他的眷屬,不怕下麵將卒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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