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雄有些殘酷,他們給徐懷的銀子太少了,辦不了什麼事情。
“哈哈,”王稟哈哈一笑,道,“女閭之中也不乏詩書琴畫兼擅、胸臆間有丘壑氣象的奇女子,我雖不喜酬唱之事,卻也無需避諱。”
“悅紅樓柳瓊兒姑娘是那位的人?”盧雄又關切又疑惑的問道,不清楚徐懷身後那人到底是早離開了呢,還是在淮源鎮藏有更多的籌碼。
“興許是柳姑娘受過那人的恩情,才答應替那人做事,又興許柳姑娘更多是感念王老相公為官清廉,卻受奸人迫害,被貶唐州不算,恨公不道,出於義憤相助。總之,我與那位也再沒有聯係,柳瓊兒是怎麼回事,我也不甚清楚,今日也是去撞撞運氣,都沒有提前跟盧爺,”
徐懷含糊道,
“不過,我剛見著柳姑娘,卻從她那裏知道一些信息:這次汴京總計有八名刺客過來,為首是一名姓鄭、長相白淨、看著就像士子的書生。或許在鷹子嘴前,這些人被我唬住,他們此時猜疑是靖勝軍回到桐柏山裏的舊部,與盧爺暗中勾結在保護王老相公。因此,他們才找上虎頭寨搞事。這也是他們真正使出的打草驚蛇之計——無論是老相公離開軍寨,前往泌陽,亦或是巡檢司這邊倉促出兵清剿虎頭寨,都會正好落入他們的圈套之中……”
怕王稟、盧雄多想,徐懷沒有柳瓊兒偷聽到這些信息的細節。
“應是鄭恢已到桐柏山。”盧雄注意力落在徐懷帶回來的情報上,蹙著眉頭跟王稟道。
蔡鋌私屬眾多,盧雄不可能都認得,但蔡鋌身邊幾個核心謀主,他還是略知一二的。
王稟點點頭,也認為是蔡鋌派鄭恢到泌陽來了。
“雖然他們沒有懷疑整個徐氏參與其事,卻也認定靖勝軍在桐柏山的舊部與盧爺暗中有所聯係,所以他們才會想出此策——這種情況下,我並不認為王老相公您離開軍寨前往泌陽留居能管什麼用,”
徐懷道,
“就算王老相公明日真去泌陽,鄭恢他們也隻會認為我們這是在引蛇出洞,他們應該還會繼續借助虎頭寨的勢力搞事,唯有在成功打擊靖勝軍的舊部、認為足夠安全之後,才會放心的去找王老相公您下手……”
“倘若是鄭恢在暗中謀劃這一切,他確實會如此做。”盧雄看向王稟道。
“這如何是好?不想戴罪之身到唐州後竟還要連累這麼多的人。”王稟一生宦海沉浮,不知道經曆多少風波,這時候除了自責,卻是頹然無策。
“連累,王老相公言之過矣,”徐懷笑道,“倘若有賊人挾持婦孺令徐懷舉刀自剄,徐懷未從而婦孺身亡,難道這不是賊人凶殘無道,卻成了徐懷之過?”
“……”盧雄也不想王稟過多的將責任攬到自己身上,道,“唯今還是要想出應對之策……”
徐懷不會像王稟,對整件事的後果有道德上的負累,但他作為靖勝軍舊將之子,此時既然已無法脫身,心裏也談不上什麼畏懼,將他的一些想法出來:
“刺客費這些手腳,明他們暫時還不會,或許還不敢直接對王老相公下手,這會給我們爭取到一些時間,或能從容籌劃。另外,桐柏山裏除了虎頭寨外,能報得出名號,還有八九家山寨勢力,以往跟淮源大姓爭鬥互有損傷,結果誰都奈何不了誰,這才形成某種‘默契’,算是讓桐柏山平靜了一些年。現在虎頭寨打破這種‘平靜’,不要州縣、巡檢司及大姓勢力會想辦法應對,我覺得其他山寨勢力也應該不會坐視‘平衡’被打破。鄭恢想要收買一兩個匪首配合行事不難,但他不可能舉著蔡鋌的大旗,將桐柏山那麼多的山寨挨個都收買一遍吧?這裏麵應該就有我們籌劃的餘地,現在絕不能自亂陣腳。”
“確是如此,但我們也不能幹坐這裏靜觀其變。”盧雄皺著眉頭道。
“柳瓊兒姑娘有心脫離悅紅樓,王老相公若能助她一臂之力,以後有她相助,就算是打聽消息,都要方便些。”徐懷道。
盧雄輕易不能離開王稟身邊,徐懷最頭痛的是就算他不想靜觀其變,身邊也沒有一個人手能用。
雖然柳瓊兒並不能算是好的合作對象,徐懷也不相信這世間真有賣藝不賣身的事,不相信在悅紅樓浸染多年、見慣世間醜惡的柳瓊兒,還是純真良善之輩,但他這當兒也沒有其他選擇對不?
當然了,柳瓊兒現在事事受悅紅樓控製,身邊的丫鬟廝也都是悅紅樓的人,徐懷心想他真要將柳瓊兒這枚棋子用好,就要先助她脫離悅紅樓。
更關鍵的,柳瓊兒在這個節骨眼上脫離悅紅樓,曾受柳瓊兒招待的刺客在得知後會怎麼想?
徐懷在回軍寨的路上就想到這一層,但柳瓊兒乃是悅紅樓的搖錢樹,悅紅樓背後又是勢力比徐氏更強、不擇手段的唐家,徐懷可不覺得單憑一己蠻力,就真能叫悅紅樓及唐家心悅誠服的放柳瓊兒離開。
“老朽要能做些事情,不至於徹底束手無策,卻是好的。”王稟卻也沒有覺得跟淮源鎮當紅女妓搭上關係有什麼不妥的,當下便應承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