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其他幾乎都被遺忘的記憶呢,都是來自還未發生的後世?
…………
…………
鷹子嘴位於這座坡崗最高處的山脊處,馬車還沒有過鷹子嘴,也就無法通過鷹子嘴的豁口看到另一側的情形。
既然後有追兵,又有刺客蹲守崖頭,車夫猜測前方很可能還會有伏兵,他也不指望馬車能衝出重圍,解開包袱布,露出一柄沒有刀鞘的湛然長刃。
然而王稟相公自承姓名後,崖頭那人竟然沉默起來了,半晌沒有再一句話,也不見有別的動作,這令車夫心裏泛起一絲浮躁跟疑惑:這些人到底想幹什麼?
馬車徐行到崖下,車夫盯住崖頭,雜樹有些遮擋,他這時卻能看清楚崖頭是個健碩少年,雖手握刀柄的姿態頗為凶悍,臉上卻無狠戾之色。
而身後三名假扮獵戶的刺客,這時候沒有趁機合圍上來,竟然拉開些距離聚攏到一起,也又驚又疑的正盯著崖頭打望,這叫車夫心裏更是困惑不已:
難道崖頭這少年跟後麵三人不是一夥的?
青衫文士年老,老眼昏花,看不清崖頭少年的相貌,再次朝崖頭喊道:“老夫知道你們也是受人所托,老夫並無意知曉你們從哪裏來,但請取走老夫的性命,不要傷及無辜!”
徐懷回過神,再看那三個賊匪拉開一些距離後沒有退走,在兩百步開外聚到一起,都將長弓取在手裏,心裏叫苦不迭。
他一連數日早出晚歸蹲在這崖頭上,隻是著了魔想去驗證腦海裏閃過的那段記憶,卻不是想做什麼英雄好漢去救王稟。
不過,這三個賊匪的反應,也叫徐懷心裏奇怪:
除了王稟身旁那車夫模樣的中年人身手頗為強橫外,自己突兀站在這崖頭招呼王稟,這三個賊匪不應該知難而退嗎?
王稟所乘坐的這輛馬車裏藏了什麼寶貝,叫他們還想著強搶?
不像是盜匪啊?
盜匪再貪財,總得先惜命吧?
徐懷想到王稟剛才誤以為他是“受人所托”,心裏一驚,莫非這三人並非盜匪,他們才是真正“受人所托”,過來追殺王稟?
徐懷忍不住要拍額頭,心想要不是他今撞破,王稟今日橫屍鷹子嘴崖下,在別人看來可不就是遇匪而死嗎?
要是他腦海冒出來的那段文字記憶,是曆史對今日之事的記載,可不也沒什麼問題?
徐懷又驚又悔,心想別人他是個憨貨,還真是不假,怎麼就跟著了魔似的,攪和到這等破事裏來了?
現在怎麼辦,跟後麵那三名家夥,你們該幹嘛幹嘛,我就是路過打聲招呼,不妨礙你們刺殺王稟?
徐懷這時候又後悔沒有拿衣物遮住麵目,也不知道相隔一兩百步,那三個刺客有沒有看清他的臉。
要是刺客看清他的臉,在殺死王稟及隨扈後,會不會找上門殺他滅口?
徐懷心頭轉過數念,猶豫著要從後崖逃走,心裏卻又有一種不清楚的淡淡情緒,阻止他這麼做。
過了片晌,徐懷才振聲朝崖下喊道:
“王老相公,你怕是誤會了。我家大哥仰慕王老相公的為人,得知你被貶唐州,擔心桐柏山裏道路又不大太平,可能會有三五個不開眼的賊對王老相公不利,特令我在此相候。王老相公,你們盡管前行,這三個賊我來對付就是,諒他們沒有膽子闖這鷹子嘴!”
鷹子嘴崖石高聳,徐懷看左右還有不少雜樹,心想他隻要心些,應該不怕刺客手裏的弓箭。
還有就是鷹子嘴四壁陡峭,徐懷就相信三名刺客未必有膽敢強攻上來,到時候就算十七叔、徐心庵不找過來,他也可以堅守到黑再想辦法脫身。
…………
…………
是友非敵?
青衫文士盯看崖頭,也是驚疑不定。
“前頭什麼情況不知道,但後麵必是蔡鋌派出的刺客無疑……”車夫眯起眼睛,打量了徐懷兩眼,跟青衫文士沉聲道。
就眼下的情勢,他們也隻能往前闖了。
車夫也不問這少年及他身後的“大哥”到底是誰,以免被身後刺客聽去。
他見青衫文士微微頷首,便朝崖頭拱手道:“多謝義士相助,來日但有差遣,盧雄定萬死不辭!”罷便將馬鞭甩出,“啪”的一聲抽在馬兒肥厚的屁股上,馬車緩緩拖動起來。
過了鷹子嘴,是一段下坡路,這時也沒有什麼行人。
兩側林疏坡緩,沒有遮擋,也不像是有什麼埋伏的樣子。
視野盡頭都能看到淮源鎮鱗次櫛比的建築群。
車夫更是快馬加鞭,往淮源鎮而去。
途中遇到這樣的變故,躲在馬車裏的女孩縮在乳娘的懷裏,驚惶得都快窒息了,但聽著車廂外的動靜,這時候也忍不住揭開車窗簾子,朝崖頭看去,卻見少年半蹲在崖頭的雜樹中,破敗的衣襟在風中搖動……
(有三個盟主出現了,感謝夜夜迷離、烏鴉、超級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