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都是竹煙的錯,我願意接受任何責罰,太後娘娘請保重鳳體,莫要動氣。”竹煙輕闔上眼,誠然開口。
太後瞥了眼不遠處神色淡然的喝著手中茶水的連澈。
輕笑道:“你這身子骨,打不得,累不得,哀家可不敢罰。”
“竹煙確是有錯,不論太後娘娘如何責罰,都是我該得。”竹煙不卑不亢的應道。
看著她無言無怨,心甘情願接受責罰的模樣,太後眸中的嗔怒漸漸隱去。
眸光輕輕挑向連澈,太後唇角輕動,“這段時日你離宮,哀家權衡再三,既你喜歡竹煙,那便納她為妃吧,五日後,是個適宜嫁娶的好日子。”她淡淡的言語中,透著一抹釋然。
聽得這番言語,立於她身側的清淺呼吸猛的一窒,心好似瞬間停止了跳動般,胸中盡是悶堵與難受。
緩緩吞吐著氣息,她極力壓抑著胸中的鈍痛。
這一切,不是自己早已預料到了麼。
可現實,永遠比預料中的更殘酷。
痛,也更清晰。
連澈立即放下手中茶盞,朝太後施了個禮,“兒臣謝母後。”
竹煙呆楞了片刻,隨即不可置信的揚起了小臉,一雙眸中滿是驚喜與訝異。
“快起來吧。”太後淡淡朝她開口。
竹煙忙向她重重的叩了一首,低頭謝恩,隨即起身,站到了連澈身旁。
一旁的連彥看得這情景,調笑道:“這回,是真真的七嫂了。”
竹煙小臉一紅,羞澀的看了看眉眼淡淡的連澈,眸中閃著栩栩灼眼的光耀。
這麼多年,自己終於能與他名正言順的在一起了。
清淺輕輕的瞥了眼那個在連澈身旁笑靨如花,滿眼明媚的女子。
她隻覺這女子此刻的美,勝過自己千百倍。
那是由心而生的美。
那是隻為自己所愛的人,傾心綻放的美…
清淺微垂了眼眸,將自己融入了空氣中,屏蔽了一切感官。
她已不知他們在說些什麼,隻是他們笑的時候,她也會附和著,敷衍著一起笑。
一切都在繼續,她仍是做著自己該做的事。
說著自己該說的話。
沒有人會知道,她淡然傾世的容顏下。
靈魂,早已荒蕪殆盡。
蒼玄國帝君將納新妃的消息一傳出,便有各國使節紛紛前來賀喜與貢奉禮品。
這幾日。
過著沒有靈魂的日子,清淺就如醉生夢死一般。
無論她走到哪裏,宮裏都是為皇帝將納新妃而忙碌著的人們,掛燈籠,剪窗花,置福袋。
那一片片刺目瀲灩的紅,似烈焰般幾乎將她全數湮沒。
若不逃離,她便會窒息灼痛而死。
本能,讓她朝著沒有這錐眼之紅的地方尋去。
渾渾噩噩中,清淺似乎走進了一片廣闊無垠的絢爛花海。
四下包裹她的,全是淡粉如櫻的木蓮花,乘著微微的秋風,在她臉頰邊輕擺搖曳。
此刻,一切美麗的事物。
在她眼中,都是灼眼燙心的。
心中煩悶不已,清淺小手猛的捏上了眼前的朵朵花兒,狠命的撕拽著花瓣。
片刻功夫,她腳下已被淺粉的花瓣薄薄鋪滿了一層。
“那些花可是得罪你了?”
一道溫凝如風的嗓音緩緩從清淺後方透來。
她微微一驚,轉過了身。
這女子,每次見她都有不一樣的一麵。衣衫盡濕被人欺侮的倔強,輕羅天紗一舞驚鴻的傾世。
如今,卻是寂寥凝在眉間的深藏。
這個男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