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衣推開他的手:“你自己戴著。我找父親再要一個,咱倆戴一樣的。”又問於父,“父親,還有沒有了,我要跟方盡戴一樣的。”

這邊沒有結婚戒指的說法。但是她那句“我要跟方盡戴一樣的”,還是讓方盡心裏甜了一下。

他偷偷抬頭看她,就見她微挑著眉頭,跟於父討價還價,臉上有兩分笑,兩分玩,兩分漫不經心,餘下的全是不顯山不露水的霸道。

他不由得心中砰砰直跳,壓也壓不住。

一場風波就這樣壓下去。

於父仍然不喜歡方盡,但他至少不在明麵上為難方盡了。

羅衣也不指望他喜歡方盡。她喜歡方盡就行了,於父隻要喜歡於母就好了。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做到互相尊重就好了。

因為要逃難,眾人急著趕路,便沒有按正常的出行腳步,到了晚上宿在了荒野。

好在人多,倒也不懼。馬車在四周圍成一圈,眾人在裏麵升起火堆休息。

這些有馬車的都是嬌養的富貴人家,不論男子還是女子,都吃不住一路的奔波,臉上露出濃濃的疲憊來。

女子尚好,因為是一家之主,便坐在火堆前歇息。男子強撐著疲憊,忙碌著弄吃食,又給妻主捏肩捶背,討好妻主。

於家這邊,因為方盡細心,帶了一隻瓦罐,因此就起了個灶,給家人煮飯吃。

於父一開始想說:“瞧不出來,你還有這份心。”但他話到嘴邊,想起女兒對方盡的維護,就變作了笑容,誇讚起來:“瞧我們方盡,可真是聰慧,想得長遠。這有鍋和沒鍋啊,可是不一樣。”

方盡紅著臉,小聲說道:“不值得父親誇讚。”

他當時想著,妻主這些年嬌生慣養的,別說幹粗活了,就連粗布衣裳都沒穿過,這一時逃難,也不知道要吃多少苦頭?他也做不到別的,給她燒口熱湯喝,叫她去去乏,還是能做到的。便拿了一隻瓦罐,打算路上煮湯喝。

像他這樣細心的不多。大部分逃難的人家,帶的最多的是金銀細軟,再不然就是一些糕點、幹糧等物,被火烤一烤,勉強裹腹。自然,跟瓦罐裏煮的熱湯就差了一個檔次。

方盡煮了粥,用碗盛了,先端給於母,又端給於父,再端給羅衣,最後才是自己的。

他坐在羅衣身邊,稍稍挨得有些近,臉上微紅,似是被火烤的。

“妻主,喝口湯吧。”他柔聲道。

羅衣心裏麻酥酥的,偏頭看了他一眼,笑著道:“好。”餘光不經意落在他端著的碗裏,就見那碗裏幾乎都是湯水,隻有少許米粒,不禁頓了頓。

她也沒說什麼。低著頭,喝著自己碗裏的粥。

方盡給於母、於父、羅衣盛的都很稠,他自己吃的就很稀。但他心甘情願。

到周城還要四五日,路上還不知道要碰上什麼事,糧食還是要省著吃。

能靠著妻主,偎著她坐下,喝著熱乎乎的湯,他已經很知足了。

這樣想著,他悄悄往羅衣的方向又挪動半分,讓自己的衣袂挨著她的。

就這樣喝了半碗湯,忽然聽身邊響起一聲:“咱倆換換。”

方盡一愣,看向羅衣:“妻主?”

“換換。”羅衣把手裏的碗遞到他麵前。

方盡呆了一下,隨即他意識到什麼,心裏燙了一下,忙道:“不用的,妻主,我吃不多的。”

“不聽妻主的話了?”羅衣朝他挑了挑眉,見他猶猶豫豫,很是好笑,直接奪過他手裏的碗,又把自己的碗塞到他手裏。

方盡端著半碗稠的,心裏一時暖融融的。

他忽然發現,妻主真的很好。她肯為了他跟於父據理力爭,還細心觀察他吃的飯。妻主真是太好了。

他低頭喝著粥,嘴唇碰到碗沿,忽然想到,剛才妻主就是這麼吃的。他,他是不是跟妻主……想到什麼,忽然羞得滿麵通紅,睫毛劇烈顫抖著,根本不敢抬頭。

粥吃到嘴裏,他品不出什麼味道,心裏甜得卻似是要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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