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父很驚慌:“怎麼就打過來了?不是才攻了彭城嗎?咱們離彭城還遠著,怎麼就打過來了?”

一邊說著,一邊顧不得這邊的事情,回自己屋裏收拾東西了。

就聽到於母的斥責:“不要拿首飾!金銀我已收拾出來了,你帶兩身衣服,快去!”

這邊,羅衣和方盡相視一眼,也反應過來了。

方盡飛快起身道:“我去收拾食物和水,父親不熟悉廚房。”

羅衣便自己打包起兩人的衣服來。

既然是逃難,便不能帶許多東西。她隻給兩人收拾了兩身換洗的,其他全沒有拿。

想了想,又把於母買來給她啟蒙的書包了進去。路上有時間,可以給小夫郎啟蒙。

於家急匆匆地收拾,不到一刻鍾,已經收拾好了。

馬車就在外麵,於母鎖了門,就叫眾人上車,就要離去。

不止是於家如此,平定城裏其他人家皆是如此。有人家甚至比於家還要快,已經駕著馬車在路上奔逃了!

隔壁的王家也趕出了馬車。但王家隻有一輛馬車,王姓女子的夫郎卻有七八人,根本坐不下。

此時,幾個年紀有些大,卻依然俊秀的夫郎哭著拉扯王姓女子的衣裳:“妻主,帶上我們吧。”

王姓女子道:“梁軍未必打過來。你們就留在此處,替我看家吧!”

說完,無情地將幾人一推,帶上兩三個年輕俊秀的小夫郎,坐上馬車,“駕”的一聲,駛遠了。

王家的馬車就從於家的馬車旁邊駛過去,幾個夫郎哭著追上前的一幕,也被於家看到。

於父看了方盡一眼,忽然說道:“咱們的馬車也不大,此行逃難,也不知道路上吃的喝的緊不緊。”

說到這裏,他的目光便落在了方盡的臉上。

方盡本來扶著羅衣要上車,接到於父的目光,登時臉上慘白:“父親……”

“你胡說什麼?”於母皺眉道,“方氏照顧晚兒有功,又是晚兒的結發夫郎,跟那些侍君可不一樣,豈能拋下不管?”

於父道:“沒有拋下他不管!隻是咱們家到底留了許多東西在,沒人看著可不好!”他說著,目光落在方盡的身上,下巴高高抬著,“方氏,你願不願意留在家裏看著東西?”

方盡低著頭,緊緊抿著嘴巴,沒說話。

他不願意。當然不願意。梁軍眼下沒有打過來不假,可他們必定要打過來的——如若不然,滿城的人逃什麼呢?

“我不同意。”羅衣此時對於父有了幾分惡感,他從前對方盡的苛責和刁難,可以用他關心女兒這樣蹩腳的借口敷衍過去兩三分,但此時他拋下家人的舉動,就實在叫她反感了。

於父道:“晚兒,我知道你與方氏的感情好,又一直被他照顧著,舍不得他。可他長得又不好看,還很沒眼色,又不大守男子該守的規矩,你大可不必舍不得。待日後,為父給你娶個好的,長得漂亮,人又識趣,保管跟你貼心貼肺,小日子過得甜甜蜜蜜。”

他這一番話說下來,方盡的一顆心都涼透了。淚水含在眼裏,要落不落。

然而他也沒說什麼,隻是後退半步,將自己扶著羅衣的手收了回來。

“我可以留下。”他說道,眼睛低垂著,既不看於父,也不看羅衣,“但我不會留下看家。”頓了頓,似乎鼓起極大的勇氣,顫聲道:“從此往後,我與於家,再沒有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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