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她隻是麵上好相處了,私下裏總找羅衣吐槽,吐槽有才,吐槽珍珍,吐槽同學,有時候連小侄子也吐槽,還拚命翻白眼。

但她很快發現了適當妥協和退讓的好處,漸漸樂在其中,也不覺得委屈了:“大家都一樣嘛!又不單單是我自己要這樣!就連小卉那麼聰明,那麼好的人都受委屈,我憑什麼不受?”

“再說了,我也不委屈啊,我有娘疼我!”她嘻嘻笑著,賴皮地抱著羅衣的手臂,低頭把腦袋擱在她肩窩裏。

她長高了,比羅衣還高。

腰細腿長,別提多好看了。

羅衣天天聽她吐槽,見她妥協的都是些不疼不癢的小事,也就不擔心了。

小婉自從摸索出一套自己的為人處世方法,日子一下子好過起來。

落在別人眼裏,都覺得她長大了,穩重了。周氏也察覺到了,本來壓下去的心思又浮了上來,想給她侄子說親。

羅衣不等她開口就把話題岔開了,一直到她走,也沒叫她說出口。

小婉哪怕一輩子嫁不出去,她也不會叫她隨便湊合了。

一轉眼,又過了一年。

小婉十四歲了。

她有了一間小鋪子,賣著小卉從京城寄來的玩意兒。她自己要讀書,就請了個夥計在店裏。她的同學們都知道了,常來捧場,生意做得還湊合,至少不虧錢。

有人學著她的樣子,也開店,從京城裏運了小玩意兒來延州賣。偏偏不怎麼賣的動,都覺得小婉店裏的好。

那人不甘心,便跟小婉賣一樣的。但因為學小婉,總要看到她賣什麼才去進貨,自然就晚一些,況且價格也不見得便宜,人們也不買賬。

由此,還是小婉的店裏生意好。

久而久之,那人的店就關門了。當天,小婉興衝衝地給小卉寫信,彙報店裏的事情,又把當月的賬本和一半的進項附上,一起給她寄過去。

這個店算她們二人同開的。

她漸漸恢複了曾經的明媚活力,卻又少了幾分張揚,為人大方又爽快,名聲一下子好了起來,登門提親的也很多。

什麼樣的都有,也有羅衣記在小本本上的。她隻推脫說孩子還小,又嬌氣,想再留兩年。

如果是真心求娶,會多等兩年的。如果等不及,便不是良緣。

羅衣一句也沒跟小婉提。家裏來來往往這些人,她不會一點風聲也沒聽到,她既然沒主動問,就說明不想提。

再過兩年,等她不那麼抵觸了再說。

然而就在當年,發生了一件事。

並不是一件好事。

小婉和一個少年有了點不好說的關係。

事情是這樣的。有一天,小婉和朋友們約好去遊玩,玩到一半,忽然有人驚呼:“有人落水了!”

抬眼看去,就見一個姑娘在水裏沉沉浮浮,兩手在水麵上亂揮,眼看著腦袋往下沉,就要淹死在水裏了。

周圍沒有會水性的,或者說沒信心把人撈上來,畢竟離得有些遠,女孩子們體力不夠。

也不知道落水的那女孩是怎麼掉進去的。

小婉見人命關天,就沒有多想,當即跳下去,朝那人遊去。

沒想到,那竟不是個姑娘,而是個男子!隻是穿得太豔了,又離得遠,叫人以為是個姑娘。

小婉當時猶豫了下,她又不傻,知道把人撈上去會麵臨什麼。但是叫她視人命為無物,她又做不到。咬了咬牙,把人救了起來。

帶上岸後,大家都發覺這是一名少年。再看渾身濕淋淋的小婉,以及同樣濕淋淋的少年,神情各異。

有看熱鬧的,有幸災樂禍的,有惋惜的,有擔憂的,還有假裝關切的。

小婉有些害怕,有些慌亂,不知道怎麼好,便急匆匆回了家。

一進家門,她就把事情跟羅衣說了。

“娘,我惹事了。”她臉色蒼白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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