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那樣羞辱他,他該比以往更憎恨她才是,怎麼他卻反過來,對她大獻殷勤?

“我想不起來。”羅衣搖搖頭。雖然她跟王大林很親近,但這不過是朋友之間的交往,她和周自榮的恩怨,一個字都不會告訴他。

王大林絲毫沒有懷疑,隻是饒有興味地看著周自榮砍柴,每砍兩根,就歇一會兒,再砍兩根,再歇一會兒。

“妹子累不累?來,坐下等他。”他把外袍一脫,抖開鋪在地上,按著羅衣坐上去。

然後他自己挨著羅衣也坐了下去。

兩人更加自在地說起話來。

累得半死的周自榮,一抬頭就看到這幅情景,氣得差點沒炸了。

他悶不吭聲,愣是一個人把柴砍好了,然後捆在一起,背在背上。

他不是王大林那種高大健碩的體格,而是清瘦秀氣的身量,這一大捆柴火背起來,幾乎把他整個人都遮住,隻露出兩截小腿在外麵,遠遠看去,就像是一捆柴火在自己走路。

若非羅衣深知他本性,隻怕要被他這般隱忍乖巧的模樣給打動。

“你省省吧,我給你扛著!”不知他本性的王大林,看不過去,走過去把他背上的柴火拎起來。

背在周自榮的背上,好似沉沉負擔的一捆柴火,拎在王大林的手裏卻像一根樹枝似的輕鬆。

周自榮看著他的目光幾乎在噴火,視線掃過他把衣衫撐得鼓鼓的肌肉,眼裏閃過嫉妒。他伸手過去,啞聲道:“不必。這是我們家的事,我做得來,不需外人搭手。”

他一句話就把王大林定性為外人,偏偏王大林聽懂了,當時目光便一黯。他是外人,周自榮跟妹子才是一家人。

“你這小身板,倘若累壞了,還不是苦了我妹子?”他沉聲說道,執著地背起柴火。

周自榮走上前拽住他道:“我說了,這是我們家的事,我能擔得起來。”頓了頓,迎上王大林轉過來的視線,他慢慢說道:“我有能力負擔起這個家,給我的妻子減輕負擔,不勞煩外人。”

他著重咬了“外人”兩個字,王大林又不是傻子,哪裏聽不出來?他心裏悶悶的,臉上便露出幾分來。看了羅衣一眼,他沉聲道:“既然如此,我不打擾你們小夫妻兩個。我先走一步,妹子有事就進城找我,我還是你哥。”

說完,把柴火往周自榮背上一壓,抬腳大步走了。

羅衣沒有留他。

她漸漸也發現了,王大林來找她玩的次數未免太頻繁了。雖然不知道他心裏有沒有對她產生異樣情愫,但她希望是沒有。

因此,周自榮將他劃為外人,並且對他不客氣,羅衣便沒有站出來。外人很好,趁著什麼還沒有發生,保持距離是最好的。

她目送王大林快步離去,然後收回視線,看向周自榮:“走吧?”

周自榮被沉甸甸的柴火壓得腿彎了彎,勉強擠出一個笑意:“嗯,這就走。”

他生得好,哪怕是勉強笑著,也不顯得難看,反而露出幾分叫人不忍的孱弱和可憐。

羅衣可憐誰也不會可憐他,收回視線,掉頭就往前走。

周自榮看著她灑脫的背影,目光暗了暗,咬牙跟上了。

他背著沉甸甸的柴火回到家,一路上沒抱怨半個字,更沒說出叫羅衣搭手的話,很是任勞任怨、能吃苦的模樣。

他願意演,羅衣就陪在一邊看著,看他到底想耍什麼花樣?

倒是李氏心疼得不得了,絮絮叨叨了一個晚上,最終被周自榮攆回去了。

幹了一天活,周自榮卻沒有喊一句累,反而親自燒了一大桶水,供羅衣洗澡。

她洗澡,他便去隔壁看書,半點兒也不打擾她。

羅衣站在窗邊,擦著半幹的頭發,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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