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的手抖了抖,不可思議地朝她看過去。這麼多東西,全是她給她自己買的?

沒有她的份?!

“二妞,你家裏沒教過你規矩嗎?”李氏沉聲說道,“姨娘不是貪你東西,而是你這樣不對。你出門賺了錢,給自己買這麼多東西,孝敬我的卻一件也沒有,叫人知道了,隻會說我周家教媳無方,要笑話榮哥兒的。”

羅衣頭也不抬,隨意應了一聲:“哦?”

她一來一回走了很多路,又累又渴,沒興趣同她說這些沒意思的話。

李氏見她神色懶怠,憋了一口氣,揚聲又道:“還是說,你看我不是榮哥兒的親娘,瞧不起我?”

這都哪跟哪?

羅衣抬起頭,笑道:“您想要什麼?叫周自榮買給您就是。他一向敬重您,您說什麼他就聽什麼,絕不會因為您不是他的親娘,就瞧不起您,不給您買的。”

李氏好懸沒給她氣死。

“你還敢頂嘴?”李氏走過去,在她胳膊上狠狠擰了一記,訓斥道:“榮哥兒要讀書,筆墨紙硯都很費銀子,你該知道的。再看看你買的這些東西,有什麼用?純粹是浪費!”

說話間,她目光落在床上唯一一遝紙上,挑挑揀揀地拿起來:“這買的什麼?又薄又軟,根本寫不了字!你不會買就不要買!下次再賺了銀子,都交給我,我來調度著花用!”

羅衣沒想到她直接下手,胳膊上被擰了一記,火辣辣的疼,臉色一下子沉下來。

她冷冷地看著李氏:“這是最後一次。下次你再對我動手,沒有這麼便宜。”

說著,從她手裏抽過那一遝紙:“這些紙不是買給他的。我要寫話本子,自己用的。”

李氏不信,她一個鄉下土妞,會寫字?別開玩笑了!

明明就是給榮哥兒買的,還不承認,真是矯情!

她張口剛要說什麼,卻見羅衣一轉身,徑直出去了。

過了一會兒,她手裏拿了根炭條進來了,找了根布條一裹,然後抽出一張紙,在上麵寫下《霸道村姑愛上我》這幾個字,指給李氏看:“我會寫字。”

李氏看著上麵方方正正的字,愕然瞪大眼睛,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她居然會寫字!

“這怎麼可能?!”

胡二妞從小在大馬莊長大,她爹不疼她,她後娘又苛待她,怎麼會找人教她識字?再說,整個大馬莊,識字的人也不超過三個!村長是一個,周自榮是一個,再沒有別人了!

這個小賤人怎麼忽然會寫字了?

“許是撞鬼了?”羅衣放下筆,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反正忽然就會了。”

李氏被她似笑非笑地看著,不由得想起那天晚上,她便是這樣站在窗子外麵,臉上似笑非笑。一股涼意從脊椎骨爬上來,一直竄到後腦勺,李氏不由得後退兩步,離她遠了些。

“會,會就會吧。”她也不知道怎麼了,忽然覺得冷,一刻也不想在這屋裏待下去。

約莫是被羅衣嚇著了,李氏安分了好幾日。

羅衣也沒多餘的閑心搭理她,一點一點寫起了話本子。

她給王大林講的是故事的大體框架。其中的細節,包括古大妮如何應對村民們的排斥,如何跟書生坎坎坷坷地過日子,如何教養孩子,在書生做了官後,她如何跟官太太們打交道,都需要細細填補進去才好看。

一轉眼,七日過去。

羅衣將寫好的話本子用布包好,提在手裏,便往城裏去了。

她走後,李氏鬼鬼祟祟地進了她屋裏,翻箱倒櫃起來。她就不信,這小賤蹄子將錢藏得那麼嚴實,一文錢也找不到?

然而她翻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沒找到哪怕一文錢!

而且那封和離書也依然不見蹤影!

“這小賤人!”李氏哪還不知道,羅衣防備著她,重要東西都帶在身上?一時氣得牙疼,恨恨地道:“我就不信,時日長了,你還能時時帶在身上!”

羅衣確實可以時時帶在身上,並且沒有絲毫不便。

成為胡二妞之後,她有了一個特別的技能,那就是凡是屬於她的東西,都可以存到一個不知名的地方去。她心念一動,就能存進去。再心念一動,就能取出來,輕巧方便。

李氏想從她屋裏找到重要的東西,這輩子都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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