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自己呢?與邵晶晶相比,多年前自己在她這個年紀時,背負著父母的期望枷鎖和人們追捧的所謂社會地位的壓力。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內心在不知不覺之間,屈從於這些外在的壓力,放棄了心中對自由和遠方的夢想,更錯過了自己最愛的那個男人。白駒過隙,人生中最美好的青春年華,就這樣從指尖溜走。十多年以來,自己再也沒有過哪怕一刹那的臉紅心跳,沒有過哪怕一次死去活來的心靈放縱。而且,她不僅自己過得毫無光彩,還辜負了徐磊的一番愛意,浪費了他幾年的寶貴時光。
女人本質上還是需要愛和被愛的。再讓人羨慕的工作,或者光鮮亮麗的財富地位,也不過是優曇缽華、過眼雲煙。現在的自己終於真正成熟了,能夠從容正視自己的內心,懂得了自己的渴求和需要,可是很多事情早已時過境遷、滄海桑田。
她現在才真正明白,自己該是有多愛程路明!而她和程路明之間的愛情,又該是多麼難得而值得珍惜的呀!現在他已經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自己隻不過是感念於內心對他的依戀,就這樣為了找出他去世的真相而不畏艱難、勇往直前。那麼,假如程路明現在還活著,自己又會為他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呢?
良久之後,陸曉君掏出手帕,輕輕地擦了擦眼睛。她長籲一口氣,重新振作精神。思忖片刻之後,她從包裏拿出手機,按照剛才邵晶晶留下來的電話,給李曉明撥了過去。
嘟嘟的手機鈴聲,在她耳邊響了半天,但沒有人接電話。她又一次撥打電話,這次對方直接掛斷了。陸曉君想了想,可能對方不熟悉她的手機號碼吧,但不管怎樣她是一定要聯係上對方的。她執著地又連續多次撥這個手機號,最後對方估計終於按捺不住,接通了電話。
“喂……誰呀?”手機裏傳來很不耐煩的男高音。
“您好!請問您是程路明總裁的司機——李曉明先生嗎?我是他的表妹,我叫陸曉君。”
“哦……您好……啊,嗯……我是李曉明。”
手機裏傳來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困惑。可能陸曉君的來電出乎他的意料吧,所以他一時之間感到有些驚訝,也是人之常情。
陸曉君趕緊接著說下去:“是這樣的,我表哥路明去世前,曾經留下一份遺囑,讓我來繼承他的一部分財產,所以負責辦案的劉警官,通知我來一趟北京辦理交接手續。他告訴我說,您為路明開車時間很久了,如果有些事情需要了解和幫助的,可以打電話找您幫忙。麻煩您啦,李先生。”
“哦,是這樣啊,我有什麼能幫上忙的,您盡管跟我說吧。”李曉明一開始有些僵硬的聲音,逐漸和緩了下來。
“好的,謝謝啦!聽說我表哥生病以後,都是您陪他去醫院檢查身體的。您能為我介紹一下他的病情,以及他就診的醫院和醫生的情況嗎?”
“嗯,好的。沒錯,大多數時候是我陪他去醫院的。不過也有幾次是程總自己開車去的醫院,他跟我說因為不需要做檢查,隻是去谘詢醫生的意見,所以不需要我陪。他一直是在北京天壇醫院看病的,掛號的科室是神經外科,幫他看病的大夫,好像是一個叫林複生的主任醫師。但是我沒有見過這位林大夫,因為程總看病的時候都是讓我在外麵等著,每次都是他自己去見大夫的。”
“哦,那您對路明的具體病情了解嗎?他到底是什麼病啊?病情很嚴重嗎?”
“程總沒有跟我說得太清楚,隻是聽他說好像是腦部的問題。我有一次在幫他掛號的時候,看到他的病曆上寫的是腦瘤。對了,程總在最後一次看病後,當天中午曾經讓我給他複印過曆次看病的病曆,當時他說醫生建議他盡快做手術,所以把病曆複印一份留著備用吧。現在好像有一份複印件,還在他的寶馬車裏。不過,在程總出事後,病曆的原件都被警察拿走了,說是調查要用。”
“那路明第一次檢查出生病,是在什麼時候呢,您還記得嗎?”
“我想一下哈,嗯……好像是去年九月份,具體哪天我不記得了。病曆上應該都有記錄的。”
“好的,等會兒我去車裏找一下。對了,在知道自己生病之後的這段時間裏,路明的情緒有什麼變化嗎?”
“嗯……好像基本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剛開始的一兩個月,我感覺程總情緒有些受影響,比平時說話少了一些。不過呢,過了那段時間之後,好像跟平時就沒什麼差別了,他也很少在我麵前提起他的病情。噢,對了,好像隻有一次,他在車裏不知道給誰打電話的時候,說可能需要做手術治療來著。”
“哦,是這樣啊。那在他出事的當天,也就是七月十五日當天,路明去過醫院嗎?”
“對,沒錯,那就是他最後一次去看病。那天上午,是我陪他去了一趟醫院。”
“啊!那他從醫院出來以後,情緒看起來怎麼樣呀?”
“嗯,那次他看起來心情不太好,回來的路上,也一直沒跟我說話。”
“那您能把當天他的具體行程,跟我詳細地說一下嗎?比如說,他具體幾點去了哪裏,以及都見了什麼人之類的。”
“哦,好的。早上大約八點鍾我去程總家接上他,九點鍾左右到了天壇醫院,然後他在十一點左右看完了病,中午去公司附近用的午餐。下午程總好像在公司開會來著,晚餐他是在東三環一家餐廳跟別人一起吃的。吃完飯我就送他回家了。”
“他晚上在哪家餐廳用餐?您知道他是陪誰吃飯的嗎?”
“餐廳的名字叫鬆海樓禦膳坊,程總原來經常去那裏宴請客戶。他那天跟我說是陪客戶吃飯,我沒有跟到餐廳裏邊去,具體他是跟誰一起吃飯,我還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