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習得清靈曲之前，它就放置在藏書閣角落裏，生了灰。曲子也是我自學的，哪裏是你說的……是裴若潯教我。”紀休染一時間被白石的話砸的頭冒金星，難以捋順這些話間的意思。
他以自己一百多年的人生閱曆發誓，自己的記憶裏沒有與裴若潯有關的半寸回憶，除了這兩日的接觸。
“噢。”白石眨了眨眼雙眼，紫色光澤蔓延而出，將那雙眼睛襯得極為好看，“那應該是白石記錯了。阿染哥哥，那你先把長雲琴給我吧，等下次我再還你。”
紀休染沒有即時反應，望著眼前天真無邪的家夥，不禁回憶起兩人初次相見的場景。
十年前，穿著一身破破爛爛的白石抱著長雲琴出現在青海長雲，那時的長雲琴還是一把沒有名字的琴。而白石，是個外表兩歲大的娃娃。
他沒有任何記憶，是憑空出現的。
十年前，所有人都認為這孩子很危險，是紀休染見他長得可愛，便帶在身邊以弟弟的身份養了十年。
平常白石都待在青海長雲的後山，不願下來。而琴，可以說是他最討厭，最不願意碰的東西。這次竟然要帶走……
今日卻抱著長雲琴說要跟著裴若潯離開。這委實讓紀休染驚訝萬分，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白石為何會有此舉動。
長雲琴原就是屬於白石的，紀休染自然不會扣下。
他眸光微閃，轉頭去看裴洵。
裴洵：……
這兩人聲音太小了，根本聽不清在說什麼。
這紀休染頻頻望過來是什麼意思？
恢複了點氣力的裴洵忍不住又走了回去。
和紀休染不同，他穿越自如。
紀休染看著裴洵，有些羨慕。
“你們方才在說什麼。殿下又為何頻頻看我？我知自己容顏絕佳，宛如天人，但也不需要這般盯著吧。”
紀休染雖然沒翻白眼，但看向裴洵的視線中多了幾分鄙夷之色。
這人當真自戀。
倒是白石很是捧場，“嗯嗯，裴哥哥說的對！”
紀休染深深吸了口氣，將長雲琴送到裴洵懷裏，“你會彈清靈曲嗎？”
裴洵本能地接過琴，甚是誠實地道，“不會。”
“又或者說……眾生？”
青年猛地看向紀休染，好半會才從喉間溢出一個字，“會。”聲音不知不覺中有些暗啞，加之音色低沉，竟有幾分撩人的性感，似是在壓抑什麼。
紀休染眉梢微挑，顯然是半信半疑。
裴洵頓了頓，抱著琴席地而坐。手指輕揚，撥弦，琴音傾瀉而出。
白石眸光一亮，很是自然地在裴洵身邊坐下，兩手托腮臉上滿是笑意地看著裴洵。紫色的瞳孔裏光芒瀲灩如星辰流轉，盛滿了愉悅。仿若幹涸已久的土地得到了甘霖相沐。
紀休染信了，信他會眾生。
但有一件事，卻是讓他心生怒意。隻是，還未發泄心中怒氣他就想到了與裴洵的約定。
紀休染沉默半息，不鹹不淡的聲音隨後緩緩響起，“你是男子，這就是為本殿解除詛咒的交換條件？”
“是。”
琴聲戛然而止。
青年從長雲琴中抬起頭，指間的熟悉感漸漸淡去，“但這次，隻能算完成了一半。你還出不去。”
紀休染居高臨下，眉眼淡淡，“不必，我們之間的交易你已完成，本殿也會實現承諾，不會追究大安任何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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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若潯又哪裏知道，這個詛咒實際上針對的，是自己。
——《紀休染的靈力日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