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光漸漸消散，本不知所蹤的名劍忘雪斜斜地插在了一根金石之柱上。
祁不問保持著俯衝的姿勢落在地上，隻是眼中卻沒了神采。地麵上唯一條祁不問的斷臂，而空氣裏則是有一團汙濁血霧遲遲不散。
裴洵不慌不忙，一步一步鎮定自若地走到忘雪所在的柱子旁，緩緩地將劍抽出。
“果然是一把好劍。”裴洵看著劍身，一絲血跡都沒有沾染，情不自禁讚歎道。
轉身向看呆的顧清澤看去，微微一笑：“幸不辱命。”稍頓，又補了句，“師尊，忘雪很好用。”
話音未落，祁不問的身軀化成一地碎片，整齊得不可思議。
裴洵縱身飛起，落到夜鳥背上，“走。”
夜鳥仰頭驚鳴一聲，隨後張開雙翅，衝出大殿，飛向星羅棋布的夜空。
身後，有宗門弟子企圖追上他們，“你們！傷了宗主，竟還敢逃走！”
裴洵站在夜鳥背上，居高臨下地望著眾人，“師尊不讓我滅了玉門宗，所以，你們這群人可要感恩戴德啊。”
那群人呆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裴洵的話外之意。這分明就是在說他們技不如人，他若留下與眾人相鬥，怕是整個玉門宗沒一個活的。
“裴小兒，狂妄至極！！！”
之後的怒吼聲，裴洵他們再也聽不見了。
*
夜色朦朧中，一隻明黃色的夜鳥自由地翱翔於天際。
裴洵盤腿坐下，“師尊，劍還你。”
“蘿卜，這把忘雪，為師便在此贈予你，從今以後，你就是忘雪的主人。”
顧清澤微笑道，他眸若身後星辰，明亮而耀眼，然裴洵卻沒錯過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失望與灰寂，“我如今修為已廢，再不能修煉，忘雪跟著我，也不過是一把廢鐵。”
“謝謝師尊。”裴洵眉眼微挑，突然想到什麼，忙從儲物戒裏掏出一顆珠子，“對了師尊，這是我前幾日殺了巨龍得到的寶物，有修複奇經八脈之效，你且服下，兩個月後，便可重新修煉。”
顧清澤出言拒絕，“蘿卜，這是你用命換來的，為師不能收。”
“你若不服下，我便把這珠子從這高空扔下去。”裴洵簡單粗暴地威脅道，說著，同時將握珠的手伸到了外邊，隻要他一鬆手，珠子便會掉下去。
“蘿卜你……”
顧清澤此刻不知該高興還是該生氣，“為師希望你服下這珠子增長修為，免得日後被旁人欺負。”
裴洵將珠子捧到顧清澤麵前，笑眯眯地道，“師尊，你乃是千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就算是從這個歲數重新修煉，速度也是極快的，想來不用多少時日，修為就會回來，徒兒……還指望著你來保護我。”
“就這麼說定了。”
還沒等顧清澤回應，裴洵便自顧自地說道，隨後雙手解印，將珠子煉化，這才送到顧清澤口中，“師尊，你把這珠子裏的靈氣吸收，我給你護法。”
事已至此，再拒絕就顯得矯情了，“好。”
顧清澤緩緩閉上眼，憑借著昔日修煉的方法，一點一點地將珠子裏的靈氣導入體內，送往各脈。
修仙者一旦進入忘我的空修境地，便不會感知到外界發生了什麼，時間過了多久。
顧清澤再次睜開眼時，視線裏零零星星地飄落下幾朵雪花，他修煉之日，不過春風時節，沒想到這會子竟已入了冬。
他還在夜鳥背上，不曾挪過位置，隻是眼前已然不見了裴洵的蹤影，顧清澤轉頭喚道，“蘿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