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季修遠脖頸處，像柔軟羽毛在心尖上輕輕撓過，酥酥麻麻的，聲色低沉而溫柔，帶了幾分小心翼翼和害怕，“有一件事我憋在心裏很久了，因為我怕自己說了，會失去一個非常好的朋友，但如果不說，我恐怕會後悔一輩子。”
季修遠心下一個咯噔，想要推開裴洵，卻發現對方的懷抱禁錮得讓他無法掙脫，他語氣有些急促道：“小洵，別說！”
裴洵好似沒聽到他說的話一樣，抬手輕撫著少年的頭發，眸色溫柔，“季修遠，我喜歡你，我想和你交往。”
說完這句話，裴洵忽然鬆開了季修遠，後者怔了怔，驚得跌坐在地，柔軟的地毯護住了他的臀部，並沒有任何的痛感，然而他整個人都被震驚填滿，呆呆的，突然說不出話來。
“害怕了嗎？”
裴洵微微一笑，望著他，絲毫沒有被對方的表現影響了自己的情緒。
好半會，季修遠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小，小洵，你喜歡男生？”
裴洵頓了下，糾正他，“我不是喜歡男生，我是喜歡你。如果你非要以自己的性別來定義這個問題，那我就是喜歡男生吧。”
“修遠，你是不是覺得被一個男生喜歡很惡心？”床上的人，臉被燈光分割成兩半，一半暖橘色的光，一半陰影。
季修遠平生第一次嫌棄自己5.2的視力，在這種情況下，將裴洵臉上細微的表情都盡收眼底，那雙平日裏笑意盈盈的黑眸，忽然染上幾分黯然和悲傷，像隻……受傷的麋鹿。
“對不起。”
裴洵從床上起身，“我去睡沙發，你就在這裏睡吧。”
直到門關上的悶響在臥室裏響起，季修遠才緩慢地眨了眨眼，似乎還沒從他認識多年的發小喜歡男孩子的事實中回過神來，尤其是……他喜歡的還是自己。
這一夜，季修遠失眠了，但到了後半夜，還是抵抗不了睡蟲沉沉地陷入夢鄉中。
第二天起來，季修遠才發現裴洵先他一步去了學校，桌上隻有主人精心準備的早餐和一張便利貼。
――早餐記得吃，我有事先走了。
“雖然我還沒想好怎麼解決這件事，但也不至於躲著我啊。”季修遠拿著那張便利貼嘀咕著，“臭裴洵，好歹認識了十幾年，用得著嗎！”
*
立人高中，高二五班教室。
季修遠放下書包，疑惑地看了一眼裴洵的位置，扭頭去問隔壁桌的女生，“阮悅，你有看到裴洵來上課嗎？”
聽到聲音，阮悅抬頭回應，“裴洵嗎？好像還沒來。你們不是天天一起上下學的嗎？怎麼還來問我。”
“他早上說有事就先走了。”季修遠說道，頓了頓，又補了一句，“好吧，那你們有看到他，跟我說一聲。”
“行。”
阮悅回應完，低下頭繼續忙自己的事。
季修遠坐回位置上，給裴洵打了個電話，然而電話響了很久，都沒人接。
隨後，他又給裴洵發了條微信：你在哪？看到信息後快給我回複。
少年盯著這個備注名為小洵的聊天界麵，盯了足足有五分鍾，還不見對方回應，直到上課鈴聲響起，他才不得不把手機關機了，收進包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