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擦。”脆生生的聲音透著委屈跟討好。
“滾——”又過了幾年,十一歲的貪食冷著臉,一掌直接拍進泥水之中,泥點跟水花因此濺了小姑娘一臉。
“嗚哇哇——”小姑娘愣了一下,低頭看著自己今日剛換的幹淨的衣裙,終於忍不住,張嘴一下便哭了起來。
貪食不耐煩的橫過眼:“你想被我吃掉嗎?!還不趕緊滾——”
小姑娘懵了一下,撅起小嘴,反駁地抽噎不已:“你不會吃人的,你、你救了我們冷氏一族,你、你是好人,嗚嗚——萩萩——”
“萩萩,你怎麼了,是他欺負你了嗎?”穆英聽到萩萩的哭聲,從不遠處衝了過來,少年眉目生怒,一衝過來便想推開貪食,不想,卻反被貪食直接踢進了水裏。
“哥哥——”冷萩被嚇了一跳,淚水在眼眶內打圈,臉有些發白。
“噗——”穆英不慎啃了一口泥,他爬起來使勁地抹嘴。
貪食抬頭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哥哥,你怎麼了?”冷萩亦想跳進水裏,卻被穆英喝止住了。
“妹妹,快去族裏找娘跟爹!我來擋住這個災星!”
冷萩愣住,捏著衣角眨巴眨巴眼睛,不知所措。
貪食一直看眼前這兩人不順眼,原因很簡單,一般不幸的人都不喜歡看見比自己幸福太多的家夥。
他知道這兩人的爹娘一直生活在宛丘外麵,因為冷萩的娘嫁的是一個外族人,這一次回宛丘,隻為回來看望年邁的阿母阿娘,這才帶著這一雙兒女回宛丘探親。
據聞,他們一家可能會部分留下來定居。
宛丘外麵?
貪食對這個詞的慨念很模糊,卻亦很向往。
因為他知道,在外麵是可以吃飽、穿暖,在他小小的心中,外麵的世界,不會經常因為食物的問題各族四處侵略別的部落,所以他可以不用天天殺人,不用被阿爺跟族人將他輾轉送於各族求生存,他不用當一個戰鬥怪物,他不用天天被人用異樣眼光看著、害怕著、戒備著、厭惡著……
總有一天,他會到外麵的世界去的。
回到族中,所有看到他的人,都不自覺地躲閃避開,貪食此時已由司轉換成了始,他不知道自己之前幹了些什麼,隻是奇怪自己怎麼會在外麵胡亂遊蕩,便垂著頭,不安地徑直走到阿爺的茅屋,他便聽到屋內阿爺說話的聲音。
“族長,再這樣下去不行啊,咱們的族人越來越少,隻怕最終等不到她回來了!”
貪食腳步一頓,知道阿爺跟族老們正在商議正事,怕被發現,便瞥了一眼垂落的門簾,側身避於其後。
“不!一定可以等得到的,無量道人說過,她一定會出現的,隻有她出現,我們一族才能夠擺脫如今這種境地,才能夠複仇!我們騰蛇一族恨,不死不休!”
裏麵阿爺的聲音是如此的用力,帶著一種沉重的哀慟,卻又是那樣的堅定不移,就像他要等的人是他一生全部的信念跟敬仰,值得他為之付出任何代價。
貪食雙眸像被水洗了一般,縈繞著水霧煙氣,卻又漸漸恢複了一雙澄瀲通澈的純媚之色。
他不習慣偷聽別人說話,便麵露愧赧之色,悄然退了出去。
他漫步獨自走到黑森森的枯林間,仰頭望著天空那一輪若隱若現的月亮,喃喃道:“阿爺要等的人是誰?”
“為什麼我也總覺得,我好像也在等一個人?”
過去的記憶太過模糊也總是斷層,他很多都不記得了,甚至包括在危機時候出現的另一個凶殘的自己。
對於被阿爺他們期待並憧憬的那個人,其實貪食也在腦海之中偷偷地繪畫過無數遍,他覺得,她若能夠拯救全族,那麼她也一定會拯救他。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當後來的他真正遇上她的時候,他卻沒有能夠將她認出來。
——
剛殺完一撥一路膽敢肖想調戲他的人,司十分厭惡地撇下眼睫,盯著水麵上自己那一張水媚而純美柔弱的麵容。
已經十八歲的他,因為在宛丘的環境,雖然長得高,卻較一般人頎長瘦挑,腰身極細,再加上麵容上的幾絲弱氣,總是莫名其妙地吸引一些麻煩。
就因為長了這麼一張蠢臉,自貪食離開宛丘之後,司便不得不一直頻繁地不斷地出現殺人清道,否則始這個蠢貨早就被人折騰得不成人樣了。
他冷嗤一聲,隨手撿起地上的幕蘺罩在臉上。
這是他看到一個中原女子這做,便有樣學樣地竊取一頂而來。
危險一過,很快始便自動“醒”來。
原來這就是中原啊,除了一路上令一群煩人的蒼蠅,這裏的生存環境的確比宛丘好上太多了,這裏的天空是藍的,水是幹淨無雜質的,好吃的好玩的,形形色色,的確能夠令人樂不思蜀。
不過,這並不是始出來的原因。
沒錯,這一次從宛丘“偷跑”出來,是始的主意,並非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