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3 / 3)

她想,既不是愚鈍的野蠻莽夫,便可用詭道以應對。

詭道詭道十二法,指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利而誘之,亂而取之,實而備之,強而避之,怒而撓之,卑而驕之,佚而勞之,親而離之,攻其無備,出其不意。

如今她身入敵人軍事戰略要地,且對方兵強馬壯,她想脫身可以以利誘之、亦或者亂而取之,隻要對方有顧及有野心,她至少有上百種方法施行,當然若這漁人軍團真有與殷聖勾引之嫌,她也可演一出引蛇出洞。

領著一隊麵無表情的士兵,殷將軍對旁邊的虞子嬰道:“小兒,獨闖漁人島,你不懼?”

“不懼。”

“哦,為何?”這殷將軍陰沉著麵容,扯出一道詭異笑容,似很期待她的回答。

虞子嬰視線落在前方,很平靜地回道:“懼有何用?”

殷將軍聞言,眼瞳猛地瞠大,笑容倏地一僵,臉上似怒似狂似惱,因情緒太過糾結而顯得有一些扭曲的猙獰,久久瞪視間,最終他還是沒有對虞子嬰惡言相向。

“雖無用,卻是本能。”

殷將軍扯動臉皮,神色陰沉地望著前方。

虞子嬰若有所感地瞟了他一眼,看他整個人似陷入一種陰霾夢魘之中,無法掙紮亦無路可逃,眼底泛青,雙瞳暮黑沉沉。

這個男人……正在困獸之鬥。

虞子嬰收回視線,眼神漠然冷淡,接下來這一路,他們之中誰都沒再出聲。

殷將軍領著虞子嬰入寨時,守在寨外的蒼族族人皆感驚詫,而少年郎猛看虞子嬰斂目跟在殷將軍身側時,臉色又憂又驚又急,險些不顧一切衝上去喊她,但到底懼於殷將軍跟那些威風凜凜的士兵,他剛踏出一步,便生生僵立在原地,愣愣地看著虞子嬰與他們錯身而過。

“英……”你怎麼了?你要去哪裏?他眼眶一紅,渾身肌肉就像老化一樣僵硬不動,聲音便啞在喉嚨,隻有他自已可聞。

他太害怕了,也太懦弱了……英,對不起,我不敢,我不敢,也開不了口……

虞子嬰餘光瞄到少年郎猛那自責、歉意、恐懼、自厭的眼神,微微一愣,接著輕蹙眉,她不懂他為什麼要望著她露出這麼痛苦的神色。

但轉瞬,便將它放下了,因為他們終於到了主城前,殷將軍跟城門的人打了一聲招呼後,便帶著虞子嬰單獨入內,之前跟隨的侍衛統統留在了城外,而其它人也似根本沒看到虞子嬰這個外人,不曾查問也沒有多視便放行了。

漁人城堡,是一座天然巧奪天宮如同藝術品般的石堡,由下而上每一個建築、每一條拱線、每一條花紋都向上冒出尖峰,所有尖峰錯,落有致、井然有序,讓人感覺有一股向上飛升的力與美的張揚氣魄。

殷將軍領著虞子嬰安靜地穿過無數的廳堂,走過迷宮似的走廊,終於爬上了頂層的黑色大殿。

入殿前,殷將軍停下腳步,虞子嬰亦順勢而停。

“再說一遍。”

虞子嬰剛一抬眸,便聽他接著道:“為何不懼?”

虞子嬰低睫如月,淺灑一層陰影:“懼有何用。”

之前的回答,虞子嬰是用一句漫不經心地反問,這次卻是一種看淡生死,堪破人世境遇,萬千流雲風逝,皆過眼浮塵般冷靜的平述。

殷將軍倏地回過頭,深深地、用力地、緊緊地看著虞子嬰,許久,毫無預兆他徒然放聲哈哈哈地大笑了起來,這一次虞子嬰從他的笑容中聽出解脫、孤注一擲、狠戾、不顧一切的意味。

“小兒,果然勇矣!”

他的笑聲來得急,去得匆,當他推開那一扇殿門時,便斂盡一切張狂肆意姿態,懷著敬畏登入大殿。

前方空曠而幽暗的殿堂讓虞子嬰側目,內裏雖燈火輝煌,但卻是一盞盞金蓮燈主綻放著色調低糜幽紫色調,薄紅輕紗透如蟬翼,金屬的冷硬質感與這柔媚之意相襯相輔,朦朦朧朧前端,有身著清涼而誘惑的絕美少女正在妙歌漫舞,然這個大殿卻依舊有一種令人感到窒息的奢華冷意。

香鼎散發的嫋嫋幽香,它就像一縷縷暗流化為蛇一樣滑動,纏住人腿,令宴客的人像慌亂中拔不出雙腿的遊人,呼吸困難,緊張窒息,下一刻就會被流沙吞噬……

殷將軍基本上剛踏入殿中,便臉色一變,他那刀刃般薄唇緊抿成一道近似失態的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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