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3 / 3)

惰沒有看他,卻突然話鋒一轉,由著他這般跪著答話。

“猀華,你說那個女人,是不是太囂張了?”

他磕下頭,將身體如推金般伏得很低,此時他以一種卑微而虔誠的態度回話,不再有一分敢在別人麵前的囂張邪肆。

“屬下不敢。”

他是在暗暗覬覦仙女美人兒,但他仍舊很珍惜他這條小命兒。

猀華聽得滿頭細汗,心中慌亂,心道:我倒是不想識趣,可若不識趣,您恐怕在第一時間知道我獨自賴待在仙女身邊,下次與您見麵,便當場結果了我。

這話雖無頭無尾,但猀華急警的腦袋卻聽懂了,這句話有兩層含義,一來惰皇看他是一人來尋,便是指責他自作主張地將人留下供仙女差遣,此乃對仙女的“識趣”之一,二來則是指他這次是親自來尋他,倒沒有因為貪圖想與仙女獨處而失了分寸,耍計賴詐,這乃對皇的“識趣”之二。

“你倒是識趣。”

許久,惰皇的視線才離開了他,猀華隻聽到頭頂飄來一句冷嗬清涼的笑聲。

“皇!”他驚顫地喊了一聲。

看來惰皇的心情著實很差,而且半分不掩飾地發作出來。

惰依在那粗礪巨大的樹幹上,眉色黛冷,懶懶地瞥了他一眼,那一刻頓時有一種無形的壓力令猀華激冷一顫,他立即畏懼地跪地。

他大為驚訝,連忙趕上前,低眉順眼行禮道:“皇。”

白衣,昏色,枯林,他神色如亙古不變的冰雕雪魄,雖美得驚人心神,卻讓人畏懼得不敢靠近。

另一邊,猀華本以為這一次得像上一次一樣累死累活在跋涉百裏之外才能找得著人,卻不想他剛一出冷氏村落,便看到站在一棵老鴉枯林下靜仁而立的惰皇。

——

“小黑,你的主人又一次被我氣走了,這一次,怕比不得上一次容易哄了……”虞子嬰低下頭,靜謐而雪白的額前細碎發絲飛揚,而她聲音被風不斷地吹散,隱隱約約。

即使很快她便平靜了下來,但到底有一刻她是拿他泄了憤,此舉太過莫名其妙,她如今想來,就像本來受了委屈的孩子遇到父母來安慰便會哭鬧得更凶一樣……

剛才為何惰過來好言相慰她的時候,她會忍不住對他說了激怒之話?

她對自己要求認真嚴苛之外,對身邊的“自己人”亦同,好比別人的孩子不禮貌地發脾氣,你可以容忍笑而過之,但自家的孩子便嚴肅相待,生怕他將來犯了錯事歪了苗子。

其實她這個人心胸並不寬廣,否則便不會做那麼多睚眥必報之事,行事間便不會如此偏激而冷靜,所以,當她將一個人放進眼中之時,他的某些缺點亦相對便會被擴大、嚴重。

橫豎,她到底是將他歸納成了自己人,與外人不同,與巴娜、華鋣跟舞樂等族人亦不同,他們是她的族人之外亦是她的下屬,她對他們有護有責,卻缺少同等交流想法的必要,而惰於她而言,這個“自已人”的含義卻不同,他與她從外人變成同行同伴,且站在同等的位置高度,她接納他的同時,亦將他的所作所為一同放進了眼中。

這話或許太過了,但巴娜的意思她卻讀懂了。

巴娜說的這個“不同”她承認,但“愛”之深,這愛從何而來,而她對他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又怎麼會擁有了愛?

她回想起離開冷氏部落之前,巴娜對她警示點破的一番話——“……愛之深責之切,您對他……多少是與別人不同的。”

虞子嬰盤腿坐在小黑腦在平坦圓扁的蛇顱上,冽風颯颯,黑覃發絲根根飛揚舞動,兩旁枯敗醠淡的景色殘影飛速後退,她在這一片泥濘不堪的黑色泥湖沼澤之中地四處巡查時,不由得一心二用了。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