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第二次的不歡而散(1 / 2)

“……我、我帶你去。”穆英承一介普通山民,如何承受得住虞子嬰霸道王者外放的冷冽氣勢,他雙肩不受控製地一顫,上下牙根磕碰咬錯,瞳仁一緊一縮間,本能地出聲應下。

冷萩亦耳朵裏哄了一聲,如同被尖針刺了一下,全身都有些麻木了。

她臉色發白地看向這個由始至終都帶著一頂竹編寬幨鬥笠的神秘黑衣少女,他們行走一路而來,她除了聽見別人喊過她虞姑娘,對她的事情是一無所知,但此刻被她那暴戾陰森的語氣所攝,她魂不守體,頓時有一種醒悟……常言道,會叫的狗不咬人,這句話雖語糙但理不糙。

第一眼,她這一雙通人的眼睛內看到的她,是如這冬澗潤雪,月輪皎潔,清冷卻不傷人,但二眼,她眼中的她卻起了變化,雪已寒,氣已冷,皚皚冰川始凍結,如今這第三眼……最真實,亦是最恐怖的升級,十裏冰川北風卷地白草折,亂石穿空,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

這樣的人,即使是個姑娘,是一個或許還未及笄的少女,她自問這世上怕也鮮少有人能夠惹得起。

冷萩沉默了,上天雖剝脫了她的健康,卻送予了她一顆通透百巧玲瓏的心,她懂得以一敵一,尤可勝,以一敵十尤可僥幸,但若以一敵百、敵千,或許連贏或勝之勇氣亦會消失殆盡,更何況施之於行,付之於力。

所以一刻,在明白“一”與“百千”的差距時,她唯有沉默守心。

穆英沒有冷萩那麼多地想法,他隻覺得此女亦正亦邪深不可推測,卻不至於禍害人性命,再加上之前她到底救了他們,所以他雖畏,卻沒有對她產生厭惡惡意。

穆英一路悲痛又沉重地背著冷萩,帶著虞子嬰一道來到一座蓑草覆頂的木屋前,這座木屋是挖掘一棵老榕枯樹幹中空繞枝建築而來,這樹木經歲月的洗禮而變的滄桑,樹木的年輪以凸現出來,顯得別有韻味。

虞子嬰不待穆英站定,已先一步錯開,一把掀開木屋前垂掛繡有民族特色的門毯,內裏一片淩亂,但因格局簡單而一目了然,她並沒有在內感受到任何活人的氣息。

這一刻,虞子嬰心底是失望的,她鬆開手,任繡毯重新垂掩上門扉,然後緊緊地睜上了眼睛。

穆英一看她那如冷冽雕塑般的背影,無聲透著黑暗暴戾與狂躁,心底“咯噔”一聲,連忙幾步上前亦掀開一看,族長的屋內被人翻亂成一片狼藉,地上有碎片茬子,散亂的書籍、倒翻的木質家具桌椅……

他知道族長亦遭害了,臉上那一道如蜈蚣濡爬的疤痕一陣陣聳動,那一張本無血色的臉此時白中透著灰愴之色。

不知道他怎麼想的,他突地轉頭看向了側手邊的虞子嬰,她倏地一下重新睜開了眼睛。

此時,她纖細而玉白的脖頸挺直,一直壓低的沿簷鬥笠因她頭部抬起,而微微上仰,此時他驚鴻一顧,卻終於看到了她一直掩藏於黑暗之中的麵容。

穆英隻覺腦袋嗡地一炸,連呼吸都忘了,直到憋得臉色發紫,那張令他如此情緒的麵容轉身交錯之際,他才堪堪從險些將自己憋暈厥之中清醒過神來。

他不知道為何,清醒後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急急轉向她的背影。

然此時,已有一道雍容華貴白服貴人立於她身側,兩道影子卻是親密親疊於一起,他微微一怔。

惰看得出來虞子嬰情緒不穩,他將手擱置她肩上,柔聲道:“冷靜一些,事已至此……”

“若早一刻……”冷冷的聲音打斷了他的勸慰。

“若隻需早一刻或許情況就會跟現在不一樣!”虞子嬰一雙淬了冰,染的墨的雙眸,無一絲波紋地看向惰。

看到那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內,全是一片令人感到陌生疏離的冰冷,惰臉上的表情一滯。

明明是同一雙眼睛,但它卻早已無先前看著他時的清亮與坦誠,隻剩一片幽深晦暗的冷漠。

她……她這是在怪他?

當這個想法從腦海中掠過時,惰隻覺心髒似被重擊了一下,隻覺自己此時在她麵前十分地難看,羞怒、憤懣,屈辱種種情緒齊襲填滿他胸腔,突地……他笑了。

那種笑,落在穆英與剛剛趕過的狣華等人眼裏,都生生打了一個寒顫。

“你在想,是我耽誤了你,對嗎?”他的聲音低柔輕懶,仿佛與情人呢喃低語。

而虞子嬰在他那“溫柔”地幾近刺人的笑容中恢複了理智。

這件事情……要說怪惰一人是有一些無理,畢竟誰也沒有預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但人都是這樣,特別是當一個人特別看重一件事情時,便會忍不住回想,若非他這一路上的種種無理取鬧行徑,若非他不斷地給她找茬休歇耽誤進程,若她能夠早一步來到冷氏一族,這一族人又怎麼會……

她選擇了沉默以對,這種時候想讓她上去跟他委以虛蛇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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