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左手牽著右手(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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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獨跟惰一道重回了螺旋畫廊,虞子嬰站在入口處,望著前方一片火紅延綿楓林中,如雨後春筍般的綠色群峰似蛇盤腹山。

蛇盆口處,一群穿著胡族衣飾的男男女女紮著帳篷、搭著架台,三五成群地駐守於前,看樣子想悄聲無息地闖入螺旋畫廊基本不可能。

這個問題落在惰身上基本不是問題,不讓進,直接讓小黑一個個吞入腹中便可通行無阻。

像這種趕盡殺絕的事情,虞子嬰自然不可能答應,她又不是殺人狂,再則這隻是一群普通的百姓,就算是礙於師傅情麵也不能做絕。

既然不能殺,便隻能光明正在地進去。

而如何才能光明正大地進去呢?這個問題,虞子嬰埋頭苦累,但惰卻道:“雖然我對你這種婦人之忍難以理解,並且覺得十分麻煩,但如果你願意以後的一段日子裏都沒有任何怨言當我的靠枕,我便陪你去做這些麻煩的事情。”

虞子嬰一愣,抬起頭:“隻在約定的時限內。”

“自然。”

“那我答應。”反正答不答應結果都一樣,虞子嬰暗道。

惰見她應肯了,神色並沒有多少變化。

“將手給我。”惰道。

虞子嬰一聽這話,隻覺耳熟,心生警惕:“左手還是右手?”

惰聞言,笑得如翩絰瀲灩的蝴蝶,鴉青睫羽斜佻而上,誘而不妖,惑而不媚,薄唇淺淡,人似無色,卻又斂盡天下顏色。

“我不挑,你給右手亦可,左手亦可。”

這話聽著倒是尋常,但聯係起昨夜她對他說的話,這話便顯得意味深長了起來。

虞子嬰故意為難,她靠在他左手側,卻遞同樣的左手給她,她也沒有問他要手做甚,就如此他昨夜一樣,因為她跟他都知道,對方都不是無的放矢之人,便靜候其給出答案。

“給。”

惰握過她的左手,嘴角微彎,一扯便將她挪了一個位置,以右手牽其右手,以大小握其小手。

虞子嬰:“……”難怪說一樣,因為人家懂得自動調整方位。

惰以一種親密而自然的姿態牽著虞子嬰漫步走向胡族人的紮營之地,遠遠地,放哨的胡族人就發現了他們的蹤跡,由於不知是敵是友,再加上之前遭受過的襲擊,他們頓時如臨大敵般取出骨刀跟抽出藏在搭台下的自製長茅,迅速排成一縱隊,舉起武器威脅性地對著他們。

“前方何人,再不報上名來,我們就當你們意圖攻擊!”一名穿著虎斑紋胡族服青年,他半露肩膀一躍數丈地跳上一座高架台,對著遠處的虞子嬰他們嘰裏咕嚕地厲聲亂吼一通。

好吧,這“嘰裏咕嚕”是虞子嬰根本聽不懂胡族方言的感受,但惰卻不受影響。

“聽聞胡族人好客熱情,而我們是一對因世道艱難而不得不四處遊曆的戀人,並無國籍跟身份。”

惰拉著虞子嬰一同頓步,他語調輕歎宛轉,用之前青年有用的胡族語言回道。

惰說胡族方言的時候,雖嚼字吐腔都很完美,但這明顯這略顯粗曠的方言話從他嘴裏就硬生變得高雅悅耳了幾分,就像優美曲譜吟詩作對一般,跟之前那對話基本靠吼的胡族人迥然不同的斯文調調。

虞子嬰意外地看了惰一眼,雖然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麼,但卻聽出惰說胡族話說得很是順溜。

——她麵攤著臉暗中琢磨,沒想到他比她想像之中更有用處,一瞬間,語言溝通的橋梁已經基本鋪定,要換她,估計對話基本得靠……舞(手舞足蹈)。

惰說完那一句話後,視線像羽毛一樣地撩過虞子嬰麵目,看她一臉茫然卻嚴肅的神色,暗地裏悄然勾起了一道惡魔陰險的弧度,但一轉瞬間,又梨融謙謙梨花白,一派衣冠楚楚模樣,令人不知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胡族那邊的人聽了他的話後挺吃驚的,首先他開頭的讚美令他們多少覺得來者很有禮貌,再者就是這兩人的關係。

看著就像領頭的一班人群湊在一堆再度“嘰裏咕嚕”地溝通一番,商定出一個大概決意後,便又有人站出來喊話:“既然是流民,那你們來車矢做什麼?”

惰像是早有腹稿,一聽這問話,便很自然順暢地回答:“我與未婚妻已漂泊於世經年,無依無靠,身如飄伶,眼下又值九洲亂世生,就怕最終皆不得善終,死於亂葬,便攜她一道來,隻為求一段盛世安穩,永不相棄之姻緣,因她信,我便陪她來這一趟。”

他這話說得那叫一個情深義重,潸人淚人,完美地闡述了一個為了愛人而不惜一切,因愛而勇敢,因愛而悲憐之文弱悲愴男子。

——完全聽不懂胡人話的虞子嬰,懵懂地眨巴眨眼睛……他們在講什麼呢?

其實惰說這一番話時,是有根據與原由的,隻因胡族人他們一向信奉陂潨神,這是一個保佑種族延綿子孫後代,婚姻幸福長久的女神,是以在他們胡族人眼中,有愛有情之人,皆該得到神之祝福。

這也是為何螺旋畫廊會被他們定義為如此神聖的原由。

惰這番因亂世更顯珍貴的情意的一番話等同於直接戳中他們胡族人的軟肋,再加上他之前刻意暗示,他無國無籍,則向他們表明他們隻是國亡身世悲慘的流民,這既表明了他們的無害,亦讓胡族人感歎他們的身世。

人總是會因為憐憫與同情而變得心軟,這一點惰自然知道。

果然,沒等一會兒,胡族等人商議妥當後,便派來了幾胡族人帶他們兩人過去紮營地商談。

趁著前麵帶路的人沒有注意,虞子嬰靠近惰,小聲地問道:“剛才你跟他們說什麼?”他們怎麼會這麼輕易地就放行,明明之明聽師傅跟清虛宮的人說,這群胡族對中原人靠近他們神聖地界的行為十分抵觸跟激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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