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論王者這一職業(2 / 3)

虞子嬰麵無表情,微抬麵龐,耳廓順直而下的烏黑發絲逶迤滑落削薄肩頭,空氣中似溢流下一道水瀉般深藍色弧度,視線凝聚叢生忽躍的焰火,她第一時間想到了無相。

無相之後,腦海中又一一劃過一張張曾出現過在她生命之中的麵孔。

最終定格在了七張臉。

可她轉念一想,這七人的性子皆桀驁霸道,各執為政野心勃勃,讓其聯手一同去救世,總感覺這畫風完全要崩壞了。

“他們是誰?”虞子嬰道。

清鑾一直用全部心神去關注著虞子嬰,越看他越感覺到她就像深淵的黑,觸摸不到其深度,亦辨不清其麵目。

一時看得入了神,亦忘了其它,直到聽到她音調平仄而清冷的問話,他才回過神來。

“關於這一點……恕清鑾亦不知,但據師尊所言,王者您身負天罰之劫,其屬陰陽之暗,自古同屬能納能吸,這表明能幫助王者之人多為身負孽之枷鎖、罪之懲罰之人,亦性屬暗,同類間的氣,這一點想必隻要靠近王者隻能夠感應分辨得出的。”

她能感應得到?孽之枷鎖,性屬暗性之人……

並不是無相。

若按他所言篩選的話,無相乃天之寵幸兒,哪能輪落到跟她一般諸世之不容境地?

清鑾看虞子嬰眉眼俱沉,縅默思索間,他則繼續細致地打量起她,目光梭遊間,不帶任何冒犯狎狔之色。

這麵相……太綜合了,亦太複雜了,他一時亦難以推測其好壞,但容貌卻是拔尖的,但如此拔尖的容貌偏生生了一副“隱”之氣息,不露則潛,像扔入大海之中的一滴清水,難以窺其似寶似珠容顏的千萬分之一的璀璨之光。

這般矛盾又奇特之人,倒是令他忍不住一看再看,像是遇到一件感興趣的難解之題,總想得出一個結論或答案才肯罷休。

“車矢城的事情,你可知?”虞子嬰抬起眼,準確地捕捉到清鑾的視線。

那眼神太過赤裸,亦太過犀利,它像是能夠透視人心的眼睛,她看著別人的時候就像在透視別人和窺伺別人的靈魂,令人冷不伶丁地被嚇得想退一步。

清鑾下意識地避開了她的眼睛,但下一秒,這種本能地退縮又令他感到一種自尊受挫,於是他又若無其事地回視向她,但這時虞子嬰卻沒有看他了。

“王者是說盤蛇吞尾陣?這件事情我知。”清鑾第一次產生這種咽不下去,又氣不起來的感覺,他性子其實並不如樣貌那般綿軟和善。

“這盤蛇吞尾陣與你們清虛宮有何幹聯?”她也不兜圈子,直接針對核心提問。

似驚訝虞子嬰的敏銳程度,清鑾默然了片刻,琢磨了一下能透露的程度,才道:“這陣法的確與我清虛宮有一些淵源,所以我等才下山收拾殘局,但並非我清虛宮所為。”

“這事無量道人有關?”

又是一個令清鑾難以回答的問題,他不知道虞子嬰對車矢城發生的事情知道多少內部詳情,但可以確定她並非一無所知。

而聽她提到無量道人,他眉眼一動,遂著她的問題反問一句:“不知王者與無量道人……可是相識?”

他能隱隱感到虞子嬰與他一樣是修煉了玄術之人,但她身上的“氣”太詭異莫測,他不知深淺,卻也知道定厲害過他許多。

如此年紀便習得一身高能玄術,即使她天賦驚人,也必然是經過係統性地學心與教導,又聽她提到無量道人,莫非她師從無量道人?

“他……與我自是有關係,可惜他生性不受拘束常愛遊曆四方,相處太短……”虞子嬰這一句話像是在嘴裏轉了好幾圈才吐出來,雖然仍舊是千篇一律地忽悠人,但技術量比起對別人說時,生生提高了幾個台階。

她特意加注了幾樣細節,如“不愛拘束”,如“愛遊曆四方”,這些全是從惰嘴裏挖掘出來無量道人性格中的一些隻字片語,但用來應付同樣隻是片麵認識的人卻足夠了。

虞子嬰相人準確,這清鑾細眉生性敏感且多疑,他心大盈滿則溢,有些話別人聽聽當過耳風,而他卻喜多琢磨幾個上下,人一憂思,則易多慮,特別當他側重注意一個人,她的一言一行,則會被加注了一些別的成份。

她越說得含糊,他想必心中就越篤定幾分。

她便是要他相她,繼而吐露更多的消息給她。

“哦,其實……無量道人與咱們掌門據聞是師承同門……”說到這時,他不動聲色地瞥了虞子嬰一眼,看她神色如常,像早知道一般,一時也分不清她意圖,隻有斟酌地繼續道:“這盤蛇吞尾陣,王者可看出些什麼?”

“倒像是師……無量道人之手筆。”虞子嬰蹙眉假意道。

虞子嬰的一個“師”字口誤,雖很快被掩飾過去,但依舊被清鑾捕捉到了。

果然,這王者便是無量道人之徒弟,想來無量道人此半神之能人,自能較他們清虛宮更早算出王者生命軌跡,與移魂時辰,想必早一步將其收入羽翼之下,贈其傳卷授其玄術,為其九洲之難打好基礎。

“的確是無量道人所為,事已過去十數年,細節已模糊,但據聞當初無量道人乃情承一人,與吾家掌門商議後,一同借螺旋畫廊之天生優勢,一同擺其聚運陣。”清鑾這次倒是很順溜地將實情告知於虞子嬰。

果然是他所為,惰並沒有猜錯,可既是承人情還,怎麼會做出這種殺雞取卵,聚運陣可不是隻有這一種陰損的陣法……除非是那人攜恩逼迫他做此事,而他心底不甘不願,方先虛與委蛇,再釜底抽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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