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聽聞以境襯人更容易動心(2 / 3)

她相信老乞丐並不會騙她,這說明老乞丐顯然也並是很清楚,或許這句話是某一個他十分信任的人親自叮囑他,若遇到緊急事情的時候就這麼做。

所以他並不確定北疆國那邊具體究竟是怎麼樣的存在,所以他遲疑,因為他的確不知道,所以搖頭。

“我知道了,北疆國的事情交給我處理吧,我會弄清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的,舞樂的醫術很好,你就留在這裏好好地調養好身體。”

無論真相如何,她也隻有先處理好騰蛇七宗的事情後,再跑北疆國一趟。

想起當初色欲臨走前對她所說的那些話,她想,他所了解的事情……或許比她想像之中更深。

——

夜半三更,燕京城依舊籠罩在一片火光熠熠之中,城牆高樓上的燈火,就像許多眼睛在眺望城中一片闐靜的漆黑。

矮巷、街道、河畔、城門口簇簇火光聯在一起,像一條狹小的銀鏈,這說城中方方角角落落,到處都有徹夜不眠的官兵在巡邏。

此時的燕京城成了一座囚牢,銅牆鐵壁,但虞子嬰想出去亦不算難,隻是多少得受點罪才行。

腦筋轉急彎,若被困在一個重逾千斤的銅鍾內,四麵堵死,你打算怎麼逃出去呢?

答——挖個地洞。

沒錯,虞子嬰是不準備打算走尋常路,既然這四麵八方的路都將她堵死了,那她就自己從下麵探索出一條路來闖。

燕京城環繞整座城、皇宮、寺院等主要建築有一條壕溝,是早期數百年前由人工挖鑿而出,裏麵引進了河水填滿形成了人工河,河寬約幾十米,條石壘砌駁岸,堅固陡直,作為城牆的屏障,具有防禦作用,一方麵維護城內安全,另一方麵也阻止攻城者或動物的進入,要知道在荒野經常會發生獸潮的現象。

城中人稱其為濠,其實亦等同於護城河的作用,隻不過是小規模,尚不完善的護城河。

燕京城因為地理位置,若每逢戰事吃緊時,城內軍民還可以取護城河的水來直接飲用,所以它的功能還是較為實用於民,而並不專攻於戰。

從環壕布局看,他們已懂得區域功能規劃,燕京城內既有勾濠,亦有堆築的土台。

池寬水深,水是必要條件,由於護城河的寬度與燕京城的水資源豐不豐富是分不開的,所以這條溝濠並沒有大得那麼令人望而怯之,這也算是讓虞子嬰占了一個小便宜。

夜幕垂垂地下來時,護城河邊停留的一些大小官船上都點起燈來,沿著既定軌跡巡遊著,從兩重窗戶裏映出的那幅射著的黃黃的散光,反暈出一片朦朧的煙靄,透過夜沉的煙靄,在暗暗水波裏,又逗成縷縷的明漪。

柳岸湖畔的陰暗處,虞子嬰早已換好一身輕便緊身的黑色衣服,她扭扭腰,踢踢腿,準備在入水前先活動了一下手腳。

“剛下過雪,河麵冰碎刺骨,你又何必……”無相蹙眉,語氣含疼著憐惜。

他站在她的身後,悠悠歎息一聲。

“這種程度的冷並傷不到我。”虞子嬰將身體舒展開來後,便將油紙包得嚴實的幹淨換替衣服綁在了胸前。

“我知道我勸服不住你。”無相上前,看她將繩子隨便打了一個死潔,便指尖輕撚,將死結給解開,替她將油紙包袱調整了一個令她最舒適的角度,再重新打了一個活動性易解、卻也不易散開的鴛鴦結。

他動作很輕柔,虞子嬰對著河岸,眼睛看著前麵幽深的夜色,卻能感受到他溫暖柔軟的手指,偶爾擦過她的皮膚,令她全身毛孔仿佛都張開……

將她被繩帶壓著的幾縷長發細心撩了出來後,無相才認真地開始交待:“等一下我會讓人故意製造一起事故,將河上的巡邏隊注意力吸引走,你便快速遊到達文昌門那邊,大約半時辰後,會開啟北閘欄柵,到時候會排出一部分水出濠,你鳧水時注意出了北閘門後,水流便會得湍急。”

他頓了一下,似在等她消化一會兒後,再繼續道:“而小閘下河道約百步處有三層台階,每一階約有三尺高度,水從上一級流向下一級,約形成12至15尺的落差,此時河水會直接流到箭樓下,或許會衝擊到粗壯的橋樁,你必須調整好掉落的方位,記得,水流並不是一開始那般平靜如鏡,一到台階,河水如脫韁野馬急衝而下。”

“要穩,要仔細,知道嗎?”他淳淳教誨著。

“我記住了。”虞子嬰亦認真地回視他。

表示將他的話都聽進耳朵裏了。

“我會一路看著你的。”無相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勉強地笑了一下,然後便蹲下來,將親自替她綁上那種特製的鐵片護膝,這種鐵製護膝很薄,亦有一處柔韌性,是用一種特殊金屬打造而成,它既可以防撞擊,關鍵時刻亦可變換成利器,當然若入水時可保護膝蓋避免受寒。

這是無相特地為虞子嬰準備的。

虞子嬰低垂著視線看著蹲下來,隻到她腰際的他,夜色漸沉,潺潺水聲映耀著火光如鱗片片榍榍,遙遙遠處一片輝煌明耀,這一刻,仿佛世界在一瞬間都靜了下來。

“每一次我離開,你都會這樣擔心嗎?”

她的聲音落入夜色很平靜,就像沒有音調起伏的讀念,但無相卻像是被電流驟然擊中一樣,渾身不可抑止地輕顫了一下。

他抬起臉,怔怔地看著她。

就在他分神這一秒,虞子嬰已經彎下腰來,然後伸臂環住了他的脖子。

幽寂的夜裏,她一點一點地走進他的視野內,他雖身處黑暗之中,心中卻像有一團火燄,沉默而灼熱地燃燒起來,那一種無法用言語能表達的繾綣與柔軟,令他的心就此心甘情願地沉溺,淪陷……

“保重。”

當無相正想回抱她的時候,她已鬆傾轉身,她從地上背起被製住的娌奴,身子從半空劃了一道弧度,便“噗通”一聲跳入了幽幽暝暝黑沉的河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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