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離祭壇圓柱約有一半距離的時候,她卻停在了那裏。
呼~她緩緩嗬了一口氣,暖出了一團霧花。
“那斕,你好像一直忘了問我,你是誰。”在虞子嬰耷拉下腦袋時,額上劉海過長覆蓋住了眉眼,在一片白色淓茫之中,眾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中,她逐漸恢複血色,水粉潤潤的嘴唇說話時的一張一合。
景帝聽到她說話時,便開始判斷著她此刻究竟恢複了多少理智,他的視線一直緊攥著她麵目。
虞子嬰鴉黑的睫毛掀開,雙眸筆直而冷靜地看向景帝。
事情到了這種地步,有些事情是需要開誠布公了。
“那斕,我曾經叫宇文子嬰。”微啞的嗓音,帶著一種少女特有的稚嫩幹淨,像空靈、平靜的雪濛湖一樣。
宇文子嬰?!
不知何時潛伏在貴族堆內,隱藏著的宇文兩兄弟聞言,隻覺腦袋一嗡,震得他們呼吸都停止了。
宇文子嬰!
她、她說什麼?
她剛才提到了她說她叫宇文子嬰!
還“曾經”,這是什麼意思?
不!不對!這或許隻是同名同姓的一個人罷了,這一頭白發的女人,絕對不是他們的妹妹!
宇文兄弟很快地便說服了自己,不願相信自家肥墩小妹,三年後,搖身一變就變成了一個白發女雪妖。
……她沒那麼厲害,也沒有那瘦。
別得人雖聽不懂她的深意,但亦露出遭雷劈的情神,隻因這個少女竟用如此平靜而稀疏平常的語氣喊著他們陛下的名字!
那、斕!
這兩個字對於他們而言重逾千金,是一種不能褻瀆的存在,卻被她那麼隨意地念出,他們現在不服都不行了!
“我們第一次見麵,我跟你說我叫虞子嬰,這並不是在騙人。”
景帝靜靜地看著她,他曾經在調查過她的身世後,的確曾懷疑她是故意弄的一個假姓來騙他。
“你還記得三年前的虞城嗎?”
景帝聽到“虞城”兩字,狹長的鳳眸微瞠,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他當然還記得。
“那時候我因為不是你要找的人,所以被你棄如敝屣地殺掉了……”說到被殺掉的時候,她的語氣仍舊很平靜,就像是在講述別人的故事。
虞城?
提到虞城一事,惰跟怒二人當時其實也在場,他們聞言一愣,但他們根本記不起這件事情了。
而景帝的臉色一刹那變成灰色,雙拳緊攥,他之所以一直耿耿以懷,是因為在三年前就知道了這件事情。
“那個時候,你……不,是你們一起找到了所謂的騰蛇皇族,雖然最後證實她隻是一個假冒的半血族,但是你們並沒有找錯地方,而無相與惰的卜卦也沒有錯,其實在當時你們就找到了那個真正的騰蛇皇族……”
惰、怒與婪,三個人隻覺耳朵裏哄了一聲,如同被尖針刺了一下,全身都有些麻木了。
他們直愣愣地盯著虞子嬰,像被釘在那裏。
虞子嬰偏過頭,視線一一掃過三人,再轉向廣場之上的所有人,她身軀挺直如標杆,神色像沉寂千年的佛像,莊穆嚴肅,從容悠遠:“重新再介紹一遍,我是虞子嬰,亦是騰蛇皇族……唯一僅存於世的嫡係後裔。”
她那虛蕪如渺渺佛音的聲音,就像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衝擊著在場所有人的心。
騰、騰蛇密族!?
不等他們平複好受驚的心情,他們又看到那白發少女素手一揮,那原來橫亙在她周圍的冰牆“呯”地一下粉碎,冰光點點,折射著光線熠熠發亮,像晶塵一樣,而在那一片光斑中,他們看著那個滿頭白發的少女,從發頂開始,如潑墨一樣發色逐漸恢複成了黑色,傾鋪而下,她那一身不正常的膚色也褪卻了病態的霜白……
一眨眼間,她便由妖變魔。
一個能令人瘋狂的魔。
一雙魔魅般的金眸,雪膚,紅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