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關於誠實也是一種罪(2 / 3)

正剛才跨上馬車的牧驪歌聞言怔愣一瞬,便驀地轉過身上,那張長年帶著溫和微笑的麵容繃裂成碎片,隻剩一片冷凝與那與身懼來的壓迫威嚴:“怎麼可能?父皇龍體一直由太醫盡心精養著,怎麼會突然……”

“說是……誒,這奴婢也不清楚,但是……還是請您跟奴婢回一趟吧,眼看、眼看……”老太監說著,便嚶嚶地扯袖開始故亂沫淚。

牧驪歌整個身子挺得筆直,或許說是僵直更準備一些,他突地一把掀開馬車覆下的車簾,墨黑的眸子緊緊地盯著玄嬰的眼睛,那是從未有過的銳利與不容置喙。

“我父皇會沒事的,對嗎?”

他的聲音沙啞而低沉,就像大病了一場,一點也不似平常那如潺潺溪水般清澈悅耳。

玄嬰像一尊冷漠玉鑄的雕塑,那黑漆漆的眼神,令人能夠窺視得到,她此刻究竟在想些什麼。

即使被牧驪歌如此緊迫地盯著,她依舊不動如鍾,此時她明白以她“失魂症”患者的身份,最好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帶過此事,然而她盯著那雙布滿複雜震驚,壓抑著一切情緒,卻分明似急欲得到安撫的緊張眼神,她卻道:“這一次不會有事的……”

牧驪歌聽到她這一句“保證”,眼神微緩,略鬆一口氣,但再感悟著她話中“這一次”的言下之意,卻又似一塊大石沉澱澱地積壓在心頭。

他耳中仿佛又聽到那凜冽風聲之中,那一道如雪花飄落,幹淨如神喻般冷清聲音,不斷縈繞於耳畔不散。

【斷尾求生,記得三月後麵臨的商運是關鍵,一國經濟乃國之立身根本,之後剩下的運途則看你的決策方針了……順便提前恭喜你了,即將登基的新皇陛下……】

恭喜你了,即將登基的新皇陛下……

嗬,他似自嘲又似苦笑地勾了勾唇,看來……她早預料到了。

“嫉,這一趟我就不能陪你去了,你自己一路保重。”他掉轉過視線,看向內底最深處,那色調陰鬱濃稠覆蓋的一處。

那因為車簾全部掩下光照盈不滿的一角,嫉披著一件鴉青色黑袍,越發襯得那張帶病態蒼白的稚子臉削瘦陰森,他略帶譏冷地睨了他一眼:“嘖,別自持甚高了,難道你以為……本殿離了你,便活不成了,嗬~”

說完,便似懶得再看他一眼,冷冷轉開視線。

而牧驪歌見此搖頭無奈一笑,他看向玄嬰,稍微恢複幾絲往常神色的柔墨眸子多了幾分意味深長:“那個叫籽月的女人我依舊關押在牢中,你替我警告俗媚妖醫一聲,如果此趟他妄想逃跑,那麼他想再見那個女人,也隻能等下一世了。”

他自然看得出來,那個俗媚妖醫對那個叫籽月的女人有感情,必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她就這樣無辜死掉。

玄嬰了然,他要警告俗媚妖醫,又何需轉借她之口,這句話與其說是警告舞樂,還不如說是警告她的。

想必他一直都是在懷疑她失魂症的真與假,卻一直沒有確切的證據,亦或者是他擔心有一日,她在無意之中恢複了記憶,會做出一些對他或者對嫉妒不利的事情,便事先替她打上一支預防針。

其實牧驪歌此刻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將如同一顆定時炸彈般的玄嬰一並留在瑛皇國,以測無一的情況,可他了解嫉妒,從孟素戔那些抓拿刺客並前去“探望”的事件當中,他大抵從兩人之中看出一些貓膩來,是以礙於嫉妒的關係,他無法果然做出這個決定。

“這話跟我說有什麼意思?”玄嬰即使懂,也準備裝成懵懂。

隻要這層窗戶紙沒有徹底捅破,她就不可能自已認罪伏首,

“總之,等你們辦完事後,請‘務必’回瑛皇國一趟,這其間我會關注著你們一路行程的,望玄嬰能費心照顧好嫉……”他柔光似渡上一層粼粼的霞光,飛速地瞥了一眼玄嬰,在轉身離去之際,腳步頓了頓,順帶低語補充了一句:“還有你自己。”

玄嬰看著他那被晨霧吹動飛揚的長袍,如鶴鷂般輕風舞動,那清瘦高雅的身影,如手繪描摹般生動而飄逸,漸漸消失,漸漸遠去……

雖然牧驪歌沒去成,但依舊留下了那一支五十人的精兵護衛隨行,還有那三大輛馬車軲轆軲轆地轉動啟程。

其餘兩輛馬車內裝著什麼,玄嬰沒有特意去查看,但推測舞樂肯定是在其中一輛上,至於還剩一輛馬車裝著什麼,玄嬰卻不得而知。

一上馬車,玄嬰“顧及”嫉妒的傷勢,便誘哄著他喝下一碗寧神安眠的藥濟,接解深了,她發現嫉妒真的跟牧驪歌之前所形容的一樣,當他真的將一個人放在心上後,便是掏心窩子的好。

雖然依舊嘴臭傲驕姿態高,但無論她做什麼或者說什麼,他都不疑有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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