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個十分邪乎的少女(2 / 3)

真的,他說了,假的,他也說了,而之前玄嬰姑娘曾說,他的話她會真假摻半地聽,他當時隻覺她是在開玩笑,可現在……怎麼覺得她好像是早就預料到了似的?

在宮十幾年,他倒是第一次遇見這麼邪乎的事兒……剛才他究竟在想什麼?

“朝華宮是不是來人了?”

安德才仿佛一聽,下佛一聽,下意識回話道:“嗯,稍早東皇國的奕殿進宮來了。”

東皇國奕殿?

不期然,玄嬰腦海中想起了在呼鄂城外玖蘭戚祈對嫉妒說過的一句話。

“嫉,還真是難看呢……七年時間未見,你依舊是原來那個躲在陰暗角落,受盡冷漠無視時沒有任何長進,看來你注定這一輩子都隻能生活在你那神話般奕皇兄的光環之下,陰暗而卑微地苟且餘生吧……”

看來這個所謂的“奕殿”有可能是一個影響嫉妒至深的關鍵性人物,她有預感,他亦會是她突破嫉妒的關鍵。

“他為何而來?”

安德才聽著她追問,才回過神來,他眼神莫名有些避諱,偏頭瞧了瞧那些靜駐在廊道兩旁等著他的宮女與樂師們,才扭過頭來對玄嬰道:“嗬嗬~這種重要的事情,這奴才哪裏能夠知道,也是不敢探聽的,他們還等著咱家呢,那……玄嬰姑娘,咱家就先行一步了,再晚去,怕是殿下得剝了奴才一層皮。”

他略施一禮,便一掃拂塵,帶著兩名小太監,朝著宮女樂師們走去。

可抬步走了幾下,心中略微詫異,他想這玄嬰姑娘關心東皇朝之事,必是為嫉殿而問,但見剛才特意詢問奕殿之事的玄嬰姑娘既未叫住他,亦未移動半步,而是陽光傾瀉流逝般站在那裏,她一身素黑長衣垂落,眸光似浮光無依,形若雕塑。

他頓了頓腳步,偏側過頭,眼中莫名有些觸動,他歎息一聲,道:“嫉殿受傷之事是瞞不住東皇國的,那邊兒的老陛下聽聞嫉殿受了重傷,這便是派奕殿前來接人……”

東皇朝的時局如何,他一個宮廷內務太監總管,知道的雖不詳細,但卻也不少,像這種時候老皇帝特地派人前來接人,分明是來者不善,殿下他是正在施法阻攔,但奕殿亦非一個輕易能夠糊弄之人,此事……怕是難了了啊……

此時,一陣馨風拂過,紫藤片花如櫻如雪飄落,撒了一地落英,玄嬰若有所感,瞥向一那映花婆娑繁亂一現,那落英如繁星鬥鬥,排布自有其大自然的奧秘奇妙,那是隻有“懂”之人才能夠窺探之玄妙,便是又一陣亂花飛舞,了去無蹤。

虞子嬰耷拉下眼皮,神色如衡久亙古的化石,那似滌水般清盈的聲音帶著幾分古鍾敲響的悠遠:“記住,今日午時三刻,別靠近東西角,亦別跟任何人交談。”

安德才聞言,感覺莫名,疑惑地瞅著她半晌。

……什麼意思啊?

不再言語,玄嬰已經走了。

安德才皺著眉頭胡亂嘀咕幾句,便擱下此事,搖了搖腦袋,招呼著宮人們朝著朝華宮前去。

“趕緊的,跟上!別耽擱了時辰啊,別不等殿下怪罪,咱家的眼裏亦揉不得沙子~”他一離了玄嬰,便是挺直了腰板,神奇地揮舞著拂塵,吆喝著聲量,帶著一陣人遠遠地走了。

——

玄嬰剛踏進嫉的寢室外,便聽到“哐啷!”一聲物品摔落的聲響,接著便是響起嫉妒那公鴨的粗嘎聲音,就像是喉嚨被人割了一刀似的。

“叫牧驪歌滾過來,嗬嗬嗬!……那個女人,那個天殺的女人呢……”

臥室內布滿了緊張而暴躁的氣氛,但聞一聲聲哭喊哀求聲道。

“嫉殿下,您、您可千萬別激動啊,您……您也別亂動,您的手臂折了可剛接好……”

“嫉殿下,我們殿下此時正在宮中議會,他等一會兒便會過來,您別生氣,別生氣,氣大傷體啊……”

七嘴八舌的勸阻聲著實聒噪煩人,玄嬰蹙眉直接從敞開的門扉穿插而進,堂而皇之越過倒蔥栽地跪著的一大堆人群。

她步履如風,轉眼而至。

麵無表情,那雙覆了一層清冷色澤的烏黑眼瞳一瞬不眨地看著床畔旁——那以從未有過狼狽姿態摔在地上,極力掙紮著,撲哧著粗氣,想爬卻怎麼也爬不起來的嫉妒。

他一頭鴉青發絲散亂披於雙肩,不紮無束,如冰黑綢垂落於蜿蜒於地,那黑鍛單薄的深衣鋪地,陰沉、黯淡、灰敗,室外一片明媚熏春光,然而一切光明與溫暖卻好像畏懼了他的存在,止步於他身前半寸,再不敢靠近分毫。

他僅用單臂支撐著上半身,呼吸像沉重的鋸子切割,撲哧!撲哧!……一聲一聲,下半身裹著被縟攤在地麵,那從黑疊交衽的衣領間伸長的蒼白脖頸,布滿粗筋,他挺動著纖瘦卻結實的身子想站起來,但卻總是又無力地重新摔跌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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