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雪花般清冷幹淨的聲音之中帶著一種淡淡的關懷,演戲之類的虞子嬰並不拿手,但是對她來說,在那張麵無表情的神色之中加一點別的調料色盤,卻不是很難。
趙鹿侯的確醒來了,他眸光犯暈,先是噓眼了一下那透過葉間射下的泛黃光斑,接著掃過那根根筆直的白樺樹,最後才轉向虞子嬰。
四周布穀鳥咕咕地叫著,熏風拂動,林間沙沙作響,他看著少女那望來的白璧無瑕,被光線暈染柔和得不可思議的精致麵容,即使再鐵石心腸的人也會禁不住一軟。
“……”
然而趙鹿侯那被迷惑的神情隻維持了不過短短一瞬間,便被虞子嬰接下來的一句話給徹底敲醒了。
“你怎麼了?一句話不說,難道……腦子之前被撞壞了?”她的表情比之剛才那副“關心”的麵孔更為認真。
所以說,再美好的表麵也沒辦法遮掩住虞子嬰那凶殘暴力的內在啊!
“我……們去哪裏?”趙鹿侯的聲音帶著剛清醒的沙啞。
“先替你療傷,聽說九渡盛產一種地藏紅花,治療內傷很好,再加上它離翡翠之城最近,我們先去那裏。”
另外,她亦有私心,之前她就跟鄭宇森協商過,等他們設法救下衝虛派的人,就統一撤離到九渡搭乘船隻離開,隻是不知道——他們究竟到沒到。
一個大男人被一個嬌小少女這樣抱著,趙鹿侯再養尊處憂亦有幾分不自在,那細榍的陽光映在他光潔疲憊的臉上,竟透出一種性感十足瓷白,他蹙眉,薄粉的嘴唇張闔著:“你將本侯放下來,我能自己走……”
“……你確定?”虞子嬰止步,轉過頭斜挑淡眉,頓時一股邪魅狂狷之氣撲麵而來。
趙鹿侯見此,莫名有一種被雷劈到的錯覺,那一張雍榮如牡丹般華麗漂亮的麵容瞬間古怪異常。
這樣詭異的對話……怎麼聽怎麼都像是惡霸調戲小娘子的戲碼啊!
虞子嬰看他表情不對,別說是欲羞嗔怒,連一絲絲期待的表情都沒有,難道她方式表達錯誤了?
想了想,她便不再抬杠,雙臂一鬆,如他所願直接摔下了他。
對,是摔,別指望她會聖母地將他溫柔放在地麵了,她虞子嬰生來便沒有這根敏感的神經。
呯!一時猝不及防的趙鹿侯麵色微變,便直接啪地摔在了地麵,也沒心思管他的內傷了,他現在隻想知道他的腰將來還能不能用!
“嘶~你……”趙鹿侯倒吸一口冷氣。
虞子嬰蹲了下來,她偏了偏腦袋,略帶躊躇地戳了戳趙鹿侯的腰:“你……沒事吧?”
趙鹿侯眼裏閃爍著一股無法遏止的怒火,一把拽住她的手臂扯過,便翻身便將虞子嬰牢牢壓製於身上,激烈的動作令地麵的雪風濺起飛揚,經過陽光的折射,有一種奇異朦朧虛幻的七彩光線。
“你說過要保護我,你就是這樣保護我的嗎?!”
他眼眸由淺轉深暗紫瞳,咬緊後牙槽蹦出一字一句,他臉上有一種奇怪的笑,很勉強,緊繃繃的,一看就知道是氣得很厲害。
有多久,有多久不曾像這樣純淬地對一個人生氣了!
虞子嬰被他的手臂按於鎖骨與脖頸間,胸膛起伏皆會碰到他,可惜胸太平她沒有自覺,而趙鹿侯則沒有感覺。
盯著他那一雙紫羅蘭般琉璃斑斕的眼瞳,她莫名感覺身上有一種異樣感,她道:“是你讓我放的。”
看著那張無辜不解的臉,趙鹿侯感到血液在太陽穴裏發瘋似地悸動,腦袋像給什麼東西壓著,快要破裂了。
“我讓你放,不是讓你摔?!”
簡直跟她無法再溝通了,他側身一翻便平躺在了雪上,感受到那冰冷的雪水浸入腰間疼得火辣辣的肌膚,亦將他的火焰漸漸澆熄,他才慢慢冷靜了下來。
“本侯竟會被你這麼一個傻妞救了……這簡直就是一種恥辱!”
虞子嬰根本不懼冰雪的冷度,她亦躺在他的旁邊:“不知廉恥不就行了嗎?”
“你閉嘴!”再讓他再聽到她說話了,否則他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直接被她氣厄了過去。
“喂……”
“……”
“玖蘭戚祈?”虞子嬰翻身趴過來,雙手撐著下巴,喊了一聲。
“誰給你的權利直呼本侯的名字!”趙鹿侯兩眸噴射出通人的光芒。
“玖蘭戚祈。”虞子嬰眨了眨密靡的睫毛。
“……”滾!他這下連眼睛都幹脆利落地給閉上了。
“堂堂趙鹿侯也會在心裏麵罵人嗎?”虞子嬰看他泛白的薄唇緊抿,額上皮下鼓動,不用想也知道他心底內想的肯定不是好事。
“……!”
“喂,再躺下去,你可能會病上加重,你究竟還走不走?”虞子嬰站了起來,彎腰拍了拍身上的沾上的雪。
玖蘭戚祈這才睜開眼睛,他連一眼都不願意施舍給虞子嬰,徑直翻身想爬起來,然而腰間如針刺般的麻、痛令他臉色煞白,失敗幾次無果。
這種時侯如果作為小白花的女主就需要趕緊肯前體貼地上前輕言軟噥地安慰著男主角受傷的心靈,再將他扶了起來,兩眼含情脈脈,眼眶微紅,心痛著男主角的心跟身,而男主角則被女主角的善良,溫柔感動,然後兩人……喜奔大普。
可惜虞子嬰不是女主角,而趙鹿侯亦不是書中常描述的那種男主角,作為一名*型心腸冷硬女配類型的虞子嬰,卻覺得像趙鹿侯這些反派更像是書中的惡毒男配角,而這種男配角一般都含有m體質,你不讓他痛得再也爬不起來,他們是不會停止在你身上玩命地使勁折騰的。
所以,她站起來後,隻是冷眼旁觀的注視著一次一次地想爬起來,卻又一次一次地摔倒的玖蘭戚祈,眼中一片無波無瀾。
玖蘭戚祈憋著一股狠勁,他心底的傲氣讓他就算拚盡最後一口力氣,輾碎了全部骨筋都要當著虞子嬰持麵爬起來。
終於,他憑著一股瘋狂的意誌,最終搖搖晃晃站了起來,但卻因為腳底虛軟,一個腳滑便踉蹌地朝前撲去。
“呃!”就當他以為他會再次摔入那片冰雪之中,狼狽一身的時候,一雙溫涼的手,堅定地攙扶起了他。
玖蘭戚祈穩住身形,微愕地抬頭便看到了虞子嬰的臉。
“摔倒了,即使再困難卻能自己爬起來,你做得很好。”毫不吝嗇的讚揚,被虞子嬰沒有一絲旖旎情緒說了出來。
但不可否認,她眼底的讚賞,話語中的真摯,都不像別人奉承他的時候,那般虛假揉作。
玖蘭戚祈怔怔地看著她。
“很好玩嗎?一次、一次耍本侯?”他搭在虞子嬰的手臂上的手指將她攥緊,接著垂下眼簾,帶著一種忍耐的壓抑,低沉啞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