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信任便是一種賭博(2 / 2)

但內心深處,卻還有一絲綻明,它怒哮著,不肯就此沉眠,苦苦掙紮著,像油鍋裏螞蟻,每一寸理智,每一寸肌膚,好像都被扯碎,揉成一團,生不如死。

他攤開雙臂,仰望著上空,劇烈的寒風就像要將他整個人都撕裂了,四肢百髓無一不感到冷寒,痛意,他如一個無魂的軀殼,在人間無力地遊蕩。

天、嬰、道、人!天嬰道人!天嬰道人……一遍遍在心中默念著,像是泄憤,像是要深深地銘刻記住,也像是將她的名字放在嘴裏咀嚼咬碎,和血一塊兒吐入腹中,任它腐爛,融與他的血液,骨肉。

咯啦,突地,從峭壁間傳來一陣清脆鐐索的聲音,幾塊碎石撞擊著如削黑岩崖壁,跌落至他的臉上,他耳根聳動一下,煽動著密織長睫,微愕地抬眸一看——下一秒後,他那張扭曲的麵容停滯了,他的整個世界因為映入眼底的一幕而就此凝固靜止了。

隻見,從上空極速沿著峭壁黑崖下滑著一個纖細的人影,天空是一片灰沉沉,唯有那一種青蔚與純白相交錯雜的顏色那般惹目,那道閃動的身影,瞬間便淹沉於無盡的黑暗中,他縮緊眼瞳,慌神偏頭一巡視,當即一張雪顏無暇,重重地撞入了他的眼眸之中。

那一刻,連他的靈魂都為之一震。

無依無托的腰間猛然被一勒,他呼吸一窒,緊得他瞬間回過神來,眼睛就像兩顆鑲嵌在玉麵上的紫色瑰麗寶石,呆滯停頓,他愣愣地看著虞子嬰一手緊拽著一根鐵鎖鏈,另一手卻緊緊地抱著他,令他整個人貼在她的身上。

“明明、明那麼認真、用力地告訴過你了,我會保護你,不會舍棄你的、的、你卻偏生不信,現在被嚇到,被氣死,氣也是活該!”

虞子嬰的聲音被風切割得支離破碎,難以能夠拚湊得完整,但是她卻很用力地喊著,吼道,就對著玖蘭戚祈的耳朵,這場景,這氣勢,當真有幾分歇斯底裏的猙獰。

“……”

嚇他?玖蘭戚祈整張臉神色虛幻了,一陣青一陣白一陣黑,最終堂堂趙鹿侯生平第一次做了一件完全產符合他那風度翩翩,貴氣優雅華麗的事情,便是狠狠呲開一嘴森白貝齒,忿恨地一嘴咬上虞子嬰那挨於他下頜間,那張乳白瑩亮的白嫩臉頰。

這個該死的女人!簡直可惡透頂了!竟拿他的性命來開這種玩笑!

那一刻,他當真以為自己會死掉……

——

片刻,身體內被符祿的玄氣消散的景帝,趕至崖邊之時,但見崖下,那兩人僅靠著一根鉗入崖壁縫間長鐵鎖鏈攀附,一點一點消失在霧海雲沼下方。

他看著腳下那根不斷晃動的鐵鎖鏈,眼底的冰藍如兩簇幽深火焰,比起那炙熱灼燙的火焰,這種直到觸碰到才知道痛入骨髓,輾骨挫灰的幽藍火焰才更恐怖。

他眉色一厲,便高高舉起一掌,心中想著,隻要一掌,隻要一掌,便能徹底泄出心底的憤怒,像那種時而酸,時而痛,時而翻滾難耐,輾轉反側的感覺,便不再會騷擾著他了。

猀華被朝淵暗衛牢牢地綁了起來,押在後麵,最終景帝還是沒有殺了他,但他身上的武功卻被景帝徹底廢掉了,他此刻蒼白著一張無血色的臉,掙紮著動了動,卻被一名暗衛一掌擊於掌,喉間一腥,便半跪於地麵。

他驚詫地盯著前方,景帝高高舉起的那隻修韌手掌,眼底慌亂一閃而逝。

他該不會是打算……

“等——”他的一聲阻止尚未喊出口,整個人已委頓於地。

因為他看到前方的景帝已遽然出掌,隻聞呯轟一聲,飛石沙走,霧卷風狂得令人難以睜開眼睛。

等他再度睜眼之時,卻不想看到的是,景帝並沒有劈斷那根鐵索,而隻是轟倒了一塊巨石。

層巒疊障之上,迷蒙雲霧之中,月迷渡津,景帝身傾孤傲若鬆,他驟然轉身,一身氣勢若撲天蓋地,在他的籠罩之下,暗衛們全身僵硬如石,呼吸都停滯了。

他冉冉趨步離開了崖邊,眸光一片深沉——三年前她從請神壇掉落那一幕,他記憶尤深刻,他不願再看到她在他的麵前墜落了……她要走便走吧,反正到最後,她無論留在誰的身邊,他都能奪得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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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重要事情去臨縣一趟,所以回來更新得晚了,明天盡量多更,雖然不敢保證一定能萬更,但至少會二十點以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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