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先整慘英雄,再相救(1 / 3)

一時順風傳來一陣撲哧撲哧的沉重呼吸聲,啪啪啪啪——如雨點墜地般的腳步聲由遠至近,隨之飄來的還有揮之不去的腥甜血腥味道。

景帝貪婪遽然再度出手,不容她躲避的擒拿動作運用得爐火純青,將她溜圓削肩的身體納入臂間,一掌緊錮於她脖間,將她固定得牢實後,突喊一聲:“殺!”

咻咻~從霧間衝出數十道黑色掠影忽閃,虞子嬰鼻息嘴唇緊貼於貪婪的胸襟布料之上,眼睛停滯一動不動,但耳朵卻瞬收著那離得不遠的慘叫,刀刃刺進骨肉,鮮血噴濺的聲音種種聲音。

屬於黑甲軍的隊伍眨眼間便死的死,殘的殘,僅剩幾名負隅頑。

這時,貪婪鬆開了禁錮虞子嬰的力道,將她從他的懷中釋放出來,虞子嬰眨動一下睫毛,抬眼。

“想救他們嗎?”貪婪垂下眼皮,那帶著梟冷布寒的高大身子微覆下來,仿佛就是一座黑塔壓了下來。

虞子嬰被完全覆罩在他的身影之下,對於耳畔的各種慘鳴、哀嚎、求救聲不聞不味,亦不言不語,直到那些聲響全部湮滅於風氣之中,消彌無蹤之後,她才突地嗤笑一聲,嘴畔咧出的死板笑容陰測測的滲人:“我隻想救一個人。”

力所能力,她當救則救,但她終究非聖人,此刻連自身的命都懸在刀下命在旦夕之間,她尚且無冤朝人訴訟拯救,又何以生出慈悲去普渡惡人?

開口求貪婪救下他們意味著什麼,她很清楚。

就如她跟鄭宇森所說的,富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她當時雖然諷刺過他就是“窮”的那一類人,但實則她自已何嚐不是,雖然險中生運獲得一生保命的本領,但在這個亂世之中,永遠不可能是一個人能夠獨霸橫行的天下!

古書上稱言諸葛亮何其神機妙算,聰慧能幹,可還不是有一句俗話言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

“那個人——不可能!”貪婪盯著她的麵目,毫無圜轉餘地沉聲道。

“那……恐怕便由不得你了。”

虞子嬰原本那張水色飽滿的臉頰漸漸一絲一絲地褪色,一點一點地灰敗,那一雙黑瞳的色澤也慢慢由深轉淺,深黯轉淡,呈現出一種琥珀金黃之色。

她推出雙臂,慢慢地退出他的懷抱,奇怪的是景帝並沒有阻止——這並非是他不想阻止,而是他發現他根本已經無法動彈。

明明她沒有任何可疑舉動,但他全身就像被點了麻穴一樣,軟得無法提起任何力道,光是這樣站著不動,便耗盡了他全身的力氣。

虞子嬰雙唇煞白,在離開了貪婪身邊,尤不見好轉,但一雙瞳色已恢複鴉黑,而貪婪目不轉瞬地盯著她,那目光就跟要吃人似的。

“你竟然從一開始就在算計了?”他額頭滲出薄汗,眼瞳瞬間轉變成一片蔚紫的冰藍色,顯然已氣極,傷極,恨極。

剛才的一切不反抗,一切妥協,依順乖巧,故意的拖延,一切一切的目的——都隻是為了現在這一刻將他困住!

“我不能讓他死……”至少暫時是這樣。

“虞子嬰,從三年前開始你便一直在騙我……當初是為了救下無相、桑昆翊與鄲單城的那群賤民,那事本帝亦就此揭過,但、三、年、後!你再度故技重施,卻是為了一個趙鹿侯對我耍上詭計,這一次……”他盯著她的目光,這次是全然是冷凍凝錮,一帶一絲的熱度。

“本帝該拿什麼來寬恕你呢?”

什麼?!

三年前同心蠱的事情,他準備跟她兩清了?虞子嬰傻眼了,很想說這件事情我才剛知道,卻不想他就又扔出一顆炸彈,三年後的事情他又不打算原諒了,也就是說……結果,還不是一樣一樣的!

虞子嬰直接掀掉!

確定他是被製住,暫時對她造不成威脅,但心中卻有些詫異他此刻所表現出來的那種幾乎歇斯底裏的暗黑情緒,難不成說她不小心將他那根神經質的暗弦撥動了,令他突然發病了?

虞子嬰不期然地憂鬱了,這人生有時候真媽蛋太絕望了!

埋下這種禍根就算逃掉,也是後患無窮……於是虞子嬰神色滴溜轉過一縷詭譎神彩,與他錯身之際,蠕動著嘴唇張闔幾下,便身如一截流電閃光,瞬間投入沒入一片濃霧之中,失了蹤影。

那群殺掉黑甲軍的朝淵暗衛目光如矩,充滿冷意地盯著虞子嬰消失的方向,他們知道景帝是能出場下令的,可是他始終不曾開口,於是他們亦隻能原地停駐,既未出手亦未追擊。

“散,去查探趙鹿侯的蹤跡,若發現……格殺忽論!”

許久,一聲冷漠似水的被冰鎮的聲音傳透朝淵暗衛的耳膜。

——

當那些朝淵暗衛全部被暗帝撤走之後,景帝一個人挺拔遒勁有力地矗立原地,他雙目筆直凝望前方,四周如死一般寂靜無聲,離他不遠之處,一片地屍骸與血流潺潺沿著石縫間流過他腳邊,生性潔整的他,卻不動不移,任著那汙血浸濕他腳底。

暗處某人眸光微閃,再靜靜地蟄伏片刻,確認景帝當真是如困獸般,兩道人影方拂開黑霧而來。

入夜的黑岵岩山霧意繚繞,即使天空有一輪圓月照明,亦隻能透出朦朧之光,神野極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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