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問是否是他身旁的野犛牛死狀太淒慘?
不,而是因為他身旁的野犛牛活相太可怖了!
他一柄鋸齒闊劍揮舞得遊刃有餘,刀光劍影之中身影疊層氣勢磅礴如萬馬奔騰,或似滾滾巨浪拍岸,大開大合,薄光黑刃破空聲亦如龍吟虎嘯,震耳欲聵。
那些曾經馳騁山野、矯健敏捷的犛牛,像刀光被剝光了原衣,露出皮下紅紅的筋體肉身,突起的肌腱,突出的黑白眼珠,隻數百頭的犛肉被他像絞肉機一樣嚼碎噴散,血滴與碎肉被如數刨下,最終隻剩下一副完整的牛骨架。
可犛牛內髒依舊保存完好,隻是奔跑中的身體失去了血肉支撐突然哢嚓地倒塌於地,內腑碎了一地,牛嘴內哞~哞~~哞哞哞哞~~地哀叫個不停。
其它犛牛摔一地的髒器都被其它同伴踐踏踩爛,隻剩一地紅黃之物,白骨零散鋪了一地,狂亂奔騰之中餘下一片濃霧黃沙的血雨猩風。
犛牛們的垂死掙紮,令虐殺的男子唇畔是冷冽邪惡的微笑,雙眸閃爍著變態殘忍的血色光芒,神情一派休閑自怡,帶著一種享受的懶怠,看得出來他很滿意眼前所展現出來的活地獄,更享受這一幕幕慘絕人寰的淒厲景象。
貪婪之城氣勢恢宏城牆之上
“若那群犛牛滿足不了他心底殺戮的欲望,便派三千精兵牢守在城門前,在他徹底恢複冷靜之前,不得放他入城。”青衣侯負手立於晴空萬裏之下,浩瀚煙雲之下,嶙峋堅固城樓之上,麵目泠清竟比河畔的霜荻尤寒三分。
雷煊負責城中門將調派職責,他一聽青衣侯這種棄車保帥的命令,心中一震,一雙銅鈴大眼鼓瞪起來,憤憤不服道:“侯爺,您又何必——”
龍嫿嫿眉眼一跳,突地笑如銀鈴,粉袖展蝶搖曳轉身,笑吟吟地出聲打斷了雷煊道:“嗬嗬~雷大哥,你必然是覺得侯爺此做法有些姑息養奸,或者是太過長它人誌氣,滅自己威風了,可是放眼整座城池除了那斕,有誰能擁有一絲抵抗對戰,手中持有武器排行榜第一的帝隕大劍的對手?”
她此話可不假,那把號稱武器榜排名第一的帝隕大劍,即使落於一般高手手中,亦是一柄名器利巨,能令持有者輕鬆擠身一流高手之列,更何況是落於本身便深不可測的“怒”手中,那更是如虎添翼。
胡萊無害的娃娃臉帶著一臉嘲笑,瞟著雷煊搖頭晃腦道:“唉,有人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啊,侯爺既然這樣吩咐自有他的道理,你偏偏腦子愚鈍得令人失望,一想到跟你共事一場,真讓人羞愧啊。”
雷煊橫眉怒眼地瞪他一眼後,這才垂眸順眼地對著青衣侯抱拳道:“是屬下冒昧了,雷煊接令。”
青衣侯眉目沉寂,孔雀蟒綠的寬袍冽冽破風嘩嘩作響,身軀筆挺如裁恒長彌久的郾然不動,蕭蕭風聲中,他冰霜雪目不透一絲溫意。
想雷煊侍候青衣侯也已有數年,即使侯爺是塊石頭,他亦能透過斑駁之意悟出他幾分顏色,是以神色當即驚惶,撲通一聲便蹌慌跪地,而胡萊跟君鼎鴻亦臉色一變,麵目緊繃迅速跪於他身前,齊聲認錯重生一一巔峰大姐大。
“求侯爺恕罪!”
從空曠無邊荒蕪平原吹來的燥風,無聲傳著縷縷鐵鏽味道,拂直了青衣侯鬢角垂落的幾束青絲,飄蕩至他的眉眼上,升起一種危險、冰冷似雪的索蕱顏色。
空氣凝滯半晌,龍嫿嫿眼見主仆間僵持不下,不由伸出柔軟的小手想伸進他冰冷幹燥的掌中,卻依然被他如同以往般避開,或許是稀疏平常了,她並不十分在意,便巧妙一低順勢拽住他的衣袍一角。
她抿唇看著青衣侯,眼底劃過淡淡的失落,忽閃著一雙星眸,接著又像是無辜的春水劃開了碧波,仿依有清波流轉:“那斕,你生氣了嗎?”
她的聲音糯糯軟軟的,像可憐的貓咪喁喁,直觸到人心最柔軟的一處。
然而青衣侯顯然心腸處無一不硬無一不冷,他眼底盛起陰鷙,僅冷冷睥睨了一眼雷煊等人:“既認罪,便道出何錯?”
那黯沉如雪水冰泠泠地滑過他們心間,三人背脊汗水涔涔,立即苦思暝想過錯。
雷煊呆了一下,茫然地噎住,他腦子向來便隻懂一一得一,從不懂得舉一反三,而胡萊跟君鼎鴻則對視一眼,迅速交換眼底的情況,大抵覺得摸索出問題的關鍵,便迅速認罪道:“我等愚昧,隻念起怒此人的表麵,卻忽略了他真正的身份,若與此人敵對,恐我貪婪之城必生禍端!”
雷煊瞪大雙眼,盯著胡萊跟君鼎鴻兩人的黑頭腦瓜頂,此刻才恍然大悟,暗捶自己豬腦子啊!竟因為之前一些私人恩怨,便差點壞了侯爺的大事!
“雷煊知錯,懇求侯爺責罰!”
一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他立即用力地磕在地麵,那呯地一聲撞地,慚愧認錯誠意十足。
青衣侯狹長眸子微眯,陰柔俊美的麵容不見稍微緩和,一直暗中注視著侯爺麵色的胡萊跟君鼎鴻暗地叫糟,若不是他們將事情猜錯了,那就是雷煊懺悔的程度不夠,總不能是侯爺莫名地心情不爽,無處渲泄,便拿他們出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