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屋外的混亂聲,大祭師第一時間便扭過頭來朝著虞子嬰叮囑一聲:“你先休息”便斂袍匆匆轉身趕出。
很明顯他的舉動在告訴她,別出去待在屋內。
虞子嬰黑瞳盯著他離去的背影,也並沒有執意要出去一探究竟,隻是聽著外麵夾帶著嘶吼,尖叫,撞砸破壞的吵鬧聲音,憑她敏銳的耳力,接收得一清二楚——
起身走到用蒲草編織的窗邊,她撐開虛掩的窗子,正巧能看到水月井邊有一群背脊繃直如彎弓,手持尖槍的鮮卑族人,他們鬧哄哄正圍成一個圓圈,將一個趴在地上的人緊緊地困在其中。
入夜後,鮮卑部落各石屋前都會點燃一柱火把,那橘黃的光線映亮了四周,扯出人影幢幢,虛忽閃眼。
雖然現場有些混亂,人影交錯縱疊,但憑虞子嬰一雙強化過的眼睛,仍舊一眼便看出造成一切吵噪是誰了。
是那個曾攔著她,問她是否是那個仙苑崖神醫徒弟,名叫布咖的少女。
她之前整齊辮織的長發已扯落淩亂散下,那鍵纖均勻的身體變得像充氣的球體,整個膨脹起來,就像瞬間肥了上百斤,但她的頭部依舊是原貌大小,這麼一看,巨身細頭一對給人一種寒毛悚立的感覺。
她裸露在外的皮膚呈詭異的淺粉色,像快要被繃破般,透過薄薄的表皮,能看到那深紫色暴突紅管錯縱,她之前樸純而清秀的麵龐如今隻剩凶殘猙獰,一雙眼睛充血,毫無人性,隻懂嗷嗷地狂叫。
虞子嬰一怔,死氣,濃重的死氣與腐爛的氣息!
不可能!雖然隻是匆匆一眼掠過,但她麵相該屬薄福多壽之數,嘴口朝上,眉長而眉毛聚,非短命之相才是。
她迅速將左眼掀開,那隻黃金瞳因接觸光線緊縮一下,但落在布咖身上卻一動不動了。
她看到子少女全身彌漫著黑氣,那黑霧如隆滾細長的鎖鏈將她緊緊纏繞,它束縛著她的四肢,侵占著她的血脈,吞食著她的內髒骨肉,就像一頭饑餓的饕餮獸,瘋狂地吞噬著少女的一切。
而少女頭頂上的紅色、綠色、紫色色帶已消弭無蹤,整個人如空殼一樣,當真如屍變一樣。
“布咖!”
布咖的母親看到布咖被族人打倒在地久久爬不起來,便掙脫他們的阻擋,衝上前顫音喊著少女的名字,她淚眼婆娑地趴在地上想喚醒她,然而此時的布咖神智全失,她紅著眼睛盯著她阿媽,咧嘴扯出一個笑容。
布咖阿媽一愣,淚目顫動,卻不料下一刻,布咖一個俯衝跳躍而起,就像一頭精準計算的獵狗撲倒她阿媽,張嘴便一口撕破了她母親的喉嚨,當即鮮血如泉湧,咕嚕咕嚕,布咖埋進她脖子,嗞嗞有味地汲食著她體內的血液。
“糟了!快!快救人,布咖阿媽快不行了!”不知道誰高喊了一聲,大夥兒立即取下火把杵向布咖眼前,像對付山間野獸一樣,她果然驚嚇了地縮了一下,便鬆開了人,而族人們則趁機將布咖阿媽拖走,此時她已懨懨一息,瞳孔煥散。
她胸膛如破風的拉箱,刮著呼呼風聲,緩緩移動視線,從族人臉上看過去,當她不經意跟虞子嬰視線相對時,她雙眼突出,先是震驚,接著便是咧開嘴古怪的桀桀狂笑。
隨著她的笑聲,她的血流得更猛了,幾乎將她染成一個血人了,她沒有笑幾聲卻又哭,雙唇艱難地蠕動了幾下,便死不瞑目地盯著虞子嬰斷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