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4章 爭英雄墨俠鬥雕 點鴛鴦遊士戲梅(2 / 3)

“這就成了!”淳於髡再次捋須,“老光頭明日即向王上提親,隻是……”看一眼惠施,“這席喜酒,單是光頭獨飲也不成趣,惠子,大媒算你一份。光頭做男家的,你來做女家的,如何?”

惠施忖不出淳於髡是何用意,甚想觀看下文,便拱手笑道:“惠施願意效力!”

次日晨起,魏室無朝。

淳於髡花費重金置辦彩禮,於後晌申時,驅車叫上惠施,進宮求見惠王。

“嗬嗬嗬嗬,”見到淳於髡,惠王喜笑顏開,“老夫子,寡人正在想著你呢。”

“王上想著草民是客套話,草民想著王上卻是真的。”淳於髡叩道。

“老夫子快起!”惠王招呼二人坐下,“這次你可沒有忖對,寡人真的是在想你。”又轉對毗人,“不信你可問他。”

“淳於先生,”毗人笑應道,“這是真的,方才大王還在念叨你呢。”

“敢問王上,為何念叨草民?”淳於髡笑問惠王。

“不瞞夫子,”惠王斂起笑容,一本正經道,“寡人身邊,真還缺少一個像夫子這樣的人。自夫子走後,寡人越想越覺得離不開夫子,實意求拜夫子為國師,常住宮裏,時刻陪伴寡人,司寡人之過。寡人正與毗人念叨此事,打算召請夫子,夫子可就來了。”

“哈哈哈哈!”淳於髡大笑幾聲。

惠王怔了:“夫子不樂意?”

淳於髡指指自己的光頭:“宮中佳麗如雲,早晚見到草民這顆光頭,豈不花容失色,東躲西藏?”

“嗬嗬嗬,”惠王借題打趣,“若是此說,倒不打緊。寡人送你美女五十名,隻要老夫子精氣足,莫讓她們失望就成。”

“果真這樣,”淳於髡順口接道,“草民更不敢了。宮中佳麗,皆是玉體,草民身賤,豈不是糟踐了?”

“唉,”惠王知他不肯,輕歎一聲,轉過話題,“說吧,老夫子此來,有何指教?”

“豈敢指教?”淳於髡拱手,“草民隻是討賞來了。”

魏惠王轉向毗人:“老夫子的那棵金草,可鑄好了?”

毗人點頭,從旁拿過一隻盒子,打開來,裏麵果是一株金光燦燦、栩栩如生的金草。

惠王欣賞一時,使毗人遞給淳於髡:“你討要的寶貝,可以拿走了。”

“草民謝王上厚賞!”淳於髡接過金草,拱手謝道,“不過,草民此來,不是為討此賞的。”

“哦?”惠王略吃一驚,“夫子還討何賞?”

“喜酒。”

“喜酒?”惠王大奇,“何人的喜酒?”

“梅公主的喜酒。”淳於髡侃侃說道,“臨行之際,齊王特別吩咐草民,要草民打探魏室可有公主待字閨中,若有,齊王有意向大王攀親。草民昨日向惠相國打探此事,得知梅公主尚未訂婚。草民竊喜,特拉惠相國保媒,代齊王向魏王求婚。”說著從袖中摸出一張禮單,雙手呈上,“這是禮單,彩禮已經置於偏殿,敬請大王驗看。”

毗人接過,遞予惠王。

惠王掃過一眼,置於幾上,抬頭緩緩問道:“田因齊求婚?他為何人求婚?”

“公子虛。”淳於髡又從袖中摸出一帛,雙手呈上,“這是公子的生辰八字。”

“公子虛?”惠王接過八字,細看一時,輕輕放下,點頭,“年齡倒是不錯,不知此人品性如何?”

“嗬嗬嗬,”淳於髡笑應道,“若問品性,倒是沒個說的,草民隻用八個字:才氣橫溢,氣宇軒昂。不過,”話鋒一轉,“公子也有不足之處,草民不敢隱瞞。”

“有何不足?”

“據髡所知,公子性格內向,不諳名利,與世無爭,喜歡獨處,尤其是喜歡養花育草,且在百花之中,尤愛梅、菊,幾年前賭氣前往東海仙山,在那裏養梅育草,修道煉仙。不知多少人家提親,公子皆未看上。這些秉性,與時下年輕人所求格格不入,齊王大是頭疼,卻也拿他毫無辦法。這些弱項,草民特別稟明大王,萬不能屈了公主。”

“嗬嗬嗬,”魏惠王大喜過望,捋須笑道,“若是此說,倒是匹配梅兒。田因齊若是真有誠意,這門親事,寡人可以準允!”忽又想起什麼,眉頭皺成一團,“隻是梅兒與那公子一般性情,甚是執拗,不願嫁人。她若不從,就會往死裏鬧騰,即使寡人,也奈何她不得!”

“王上放心,”淳於髡接道,“草民得授通心之術,梅公主所想,草民皆可忖知。隻要得見公主,草民或可因情勸導,使她樂意歸門。”

“好好好,”惠王連說幾聲,“先生果能玉成此事,寡人另有重賞!”又轉對毗人,“傳梅公主覲見!”

“不不不,”毗人欲走,淳於髡連連擺手,“草民不可在宮裏見她。聽說公主與殿下甚親,草民可去殿下府中見她一麵。”

惠王略略一想,大手一揮:“好吧,一切皆聽夫子。”

東宮太子府中梅園,百餘株梅樹上掛滿了如葡萄般大小的青梅。

一身素衣的瑞梅公主坐在梅亭裏,癡癡地望著樹上的梅子,想著心事。園中別無他人,隻有幾隻小鳥在梅枝間上躥下跳,喳喳歡叫。

園門打開,淳於髡晃著油亮的光頭走過來。

瑞梅過於專注,竟然沒有聽到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淳於髡走到亭下,頓住腳步,故意咳嗽一聲。

瑞梅扭頭,驀然見到一個光頭,花容失色,驚問:“你是何人?”

淳於髡深揖:“老朽淳於髡見過公主。”

瑞梅早就聽說過淳於髡的大名,鬆出一口長氣,微微欠欠身子,拱手複禮:“小女子見過先生。”

淳於髡將她細細打量一番,讚道:“好標致啊!”

瑞梅平素不願見人,更不喜在此被人打擾,又聽淳於髡說出此語,臉色一沉,冷冷說道:“先生至此,可有要事?”

“嗬嗬嗬嗬,”淳於髡連出幾聲笑,“沒有,沒有,老朽隻是賞梅而已。”說著,也不顧瑞梅感受,顧自走上亭子,在瑞梅的對麵席地坐下,“老朽坐在這裏,公主不介意吧?”

瑞梅忽地起身,麵色慍怒:“先生要賞,自賞就是!”說畢拂袖走下亭子,沿小徑而去。

淳於髡緩緩說道:“梅公主留步!”

聽到淳於髡直呼她的名諱,瑞梅怔了一下,頓住步子,扭回頭,語氣依舊冷冰:“先生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