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若春曉(1 / 3)

色若春曉

雲止見宮宸戔似乎很有把握,終是將後麵想問的話都給咽了下去,對宮宸戔點了點頭。

這時,雲止腿上的小小雲翻了個身,似乎睡得不是很舒服。

雲止給小小雲換了換姿勢。

宮宸戔撩起車簾往外望去,不知道在看什麼。

一路無言,大約半個時辰後馬車回到行宮,宮宸戔先行下車,回身扶雲止。

深夜的寒風沁涼如水,雲止抱著安然沉睡的小小雲從馬車內走出去的時候,忍不住輕微顫抖了一下,覺得有些冷。

宮宸戔將雲止細微的動作都看在眼裏,在扶著雲止下去後,褪下自己身上的外衣給雲止披上,怕雲止還有些虛弱的身體再染風寒,但口中卻是道:“先回寢宮,免得孩子著涼。”

雲止點頭。

侍衛很快就將飯菜給送了上來,豐盛至極。

雲止沒什麼胃口,一點也不覺得餓,但還是走過去坐下,讓自己多少吃一點。

飯後,宮宸戔並沒有離去的意思,命侍衛將書房那疊奏折與信函都拿到這來。

雲止已經好久沒與宮宸戔同房了。眼下,宮宸戔明顯有留下來的意思,雲止一時也不好說什麼,總不能開口將宮宸戔趕走吧?

雲止走向書桌,對坐在書桌前的宮宸戔問道:“都是些什麼事?”

宮宸戔將手中正翻看著的那一封信函遞給雲止,讓雲止自己看,都是些說小不小,可說大又不大的瑣事。

雲止伸手接過來,再略翻了幾本,心還一直留在寒崖穀內,不知寒牙穀內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不知花千葉拿到解藥了沒有?不知花千葉拿到解藥後能不能出來?漸漸的,心中不覺有些後悔起來,後悔不該回來的,應該一直留在寒崖穀等花千葉拿到解藥,留在寒崖骨接應花千葉。

火光衝天的寒崖穀內,亂石地麵上,火堆旁——

花千色整個人依靠在花千葉懷中,滿臉是汗,身體因忍痛而抑製不住地顫抖。

花千葉的麵色很難看,黑沉得有些可怕,雙手緊抱顫抖不停的花千色,將花千色整個人攬在懷中,握著拳等對麵的琳琅交出解藥,紅色的衣袍在這一期間不知不覺被花千色臉上與身上不斷冒出來的冷汗浸濕。

琳琅依舊沒有說話,也沒有交出解藥,都已經有半個多時辰過去了。

漸漸的,花千葉的耐心在花千色的咬牙忍痛與不斷顫抖下,終成倍的燃燒殆盡,空氣中一時間除了那燃燒的木頭發出的劈裏啪啦聲外,幾乎還可以清晰聽到一道骨骼“咯咯”作響的聲音,麵無表情地一字一頓道,“北堂帝,你之前不是口口聲聲說你現在最在乎的人就是姐姐了嗎?難道你就是這麼在乎她的?”

說話間,花千葉本就緊握成拳的手越發收緊,指尖幾乎深深摳入掌心。

“你難道沒聽你姐姐剛才說,我身上根本沒有解藥嗎?你要我交什麼?”琳琅的語氣很平靜,俊美的臉在閃爍的火光下忽明忽暗,看不清眸中神色。

“你……”

“葉,你別逼他,他真的沒有。”花千色連忙再緊按住花千葉,整個人喘息不已。

花千葉惱怒、擔心,同時明顯感覺到懷中的花千色似乎顫抖得更厲害了。若不是疼到了極致,她絕不會這樣的。下一刻,花千葉止不住越發摟緊了懷中的花千色。如果可以,花千葉寧願替花千色承受這痛苦,為花千色承受一切,再倏然抬頭重新望向琳琅,“北堂帝,我再最後給你一次機會,若是你還不肯交出解藥,不用等宮宸戔出手,我現在就先殺了你。你覺得若是現在北堂國士兵與百花宮起衝突,後果會如何?”

“你可以試試。”琳琅語氣不變,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似乎與他無關。

“葉,不……不要,千萬不要!”花千色聞言,急忙搖頭,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花千葉與琳琅兩個人互相廝殺,不想看到他們兩個人任何一方有任何的損傷。至於琳琅一直冷漠地說沒有解藥,花千色心中說一點都不失望與一點都不黯然是不可能的。這些日子以來,朝夕相處,形影不離,花千色覺得自己在琳琅心中或多或少是有點位置的,因為他對她真的很好很好,但原來……想到此,花千色雙眸不由微微一酸,但所有的神色與感情全都壓製在眼底深處,未有絲毫表現與流露出來,冷靜地勸花千葉。

“姐姐……”花千葉不免有些氣惱,氣惱花千色這個時候還向著琳琅。

這時,一名北堂國士兵匆匆忙忙前來,近距離地對琳琅躬身稟告道:“皇上,剛剛探回來消息……”後麵的話語用隻有琳琅一個人聽得到的聲音說出,然後迅速後退開去,等著琳琅下令。

琳琅沒有說話,片刻的沉默後,揮手讓士兵退下。

花千葉內力深厚,並且還是如此近不過三四步的距離,但還是沒有聽到士兵剛都對琳琅說了什麼,不由微微蹙眉。

“解藥,你到底給不給?”下一刻,花千葉麵無表情再問。

對於同一個問題,琳琅前麵既然說了沒有,此刻自然還是沒有,心冷如冰,沒有半分的改動,“同樣的話,朕想朕不需要重複。”

“你別以為姐姐在這裏,本宮就不會真的殺你了!”

“葉宮主,有這個力氣對付朕,倒不如好好想想怎麼救花宮主好了。”

“本宮隻想你馬上交出那一顆解藥。”花千葉相信那解藥此刻就在琳琅身上,或是放在哪位親信的身上,可不敢貿然動手,怕琳琅毀了解藥。這時,花千葉忽然感覺到懷中的花千色似乎有些痙攣起來,心下不由一驚,快速低頭望去,“姐姐……”

花千色不想花千葉擔心,“我沒事!”

花千色越這樣說,花千葉越擔心。漸漸的,感覺到花千色似乎痙攣得更厲害了,花千葉不由咬了咬牙,直接點了花千色的穴道,令花千色昏睡過去,希望這樣可以使花千色少受點痛與折磨,隻是這並非長久之計,“北堂帝,你真的不交解藥?”

“沒有解藥,你要朕交什麼?”琳琅還是那句話,並再次側開目光不看花千色。

音落,本就死寂的峽穀內徒然陷入一觸即發的緊張中!

安靜、燈火通明的寢宮中。

雲止吩咐外麵的侍衛準備熱水,連續趕路都已經有好些天沒沐浴了,有些難受。

行宮的設置其實與皇宮差不多,隻是沒有皇宮來得大與宏偉而已。寢宮內,雖比不得皇宮的金碧輝煌,可要有的一切還是一應俱全,偌大的屏風後乃是一個足夠七八人同時沐浴的池子。

侍衛很快將熱水送上,將整個池子灌滿。

雲止不打擾認真看奏折與信函的宮宸戔,轉身走向屏風,然後褪去身上的衣服慢步步入池子。

宮宸戔雖沒有看雲止,但對雲止的一舉一動還是很清楚。半響,宮宸戔起身,打開殿門出去。

雲止正準備起身,突然間聽到傳來的關門聲,不由裹了件外衣疑惑地快速走出來,不知宮宸戔深夜離去是不是有什麼事?

峽穀內!

被花千葉點了昏穴的花千色很快痛醒過來。

晃動的火光下,但見花千色麵色蒼白如紙,幾乎找不出一絲血色,整個人更是濕漉漉好似剛從水中爬出來的,痛得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姐姐……姐姐你沒事吧?”

“我沒……沒事……”音落,花千色猛然側頭,吐出一大口鮮血。

琳琅聽到聲音回頭,恰看到花千色吐血的一幕,心下頓時不覺一驚,並有些擔心,但所有的神色在忽明忽暗的光線下看得並不清晰,壓下了那股想上前的衝動。

“我沒事,真的沒事!”花千色快速再道。

花千葉聽著看著,再感覺著花千色的顫抖與虛弱,心中殺氣倏然一起,目光一轉便再次猛然望向對麵的琳琅,眸光若冰箭迸射而出,一字一頓再問,“北堂帝,你到底要怎樣才肯交出解藥?”

“琳琅,你到底要怎樣才肯交出解藥?”

兩句不盡相同的話,幾乎在同一刻響起,出自兩個完全不同的人之口。

音落的一刹那,隻見一襲金絲繡邊的白衣從一線天的峽穀上方翩然落下來。下一刻,在眾人呆愣而錯愕的目光下頃刻間落在火堆的不遠處。

一時間,峽穀內的所有北堂國兵馬與百花宮婢女都不覺渾身一震,立即緊張戒備起來。

宮宸戔一個轉身,倏然回過身去,麵無表情地望向對麵的琳琅,並不將四周嚴陣以待的北堂國兵馬與百花宮婢女放在眼裏,同時一模一樣的話重複問道:“琳琅,你到底要怎樣才肯交出解藥。”

字字如寒冰,一時間,四周的空氣都不覺生生凍結下來!

琳琅不徐不疾地站起身,再不緊不慢地撫了撫衣袍上的塵土與褶皺,同宮宸戔不將四周的北堂國士兵與百花宮婢女放在眼裏一樣不將宮宸戔放在眼裏,冷笑一聲道,“沒想到堂堂的宮宸戔也有這麼沉不住氣的時候,怎麼,孩子體內的毒發作了?”

花千葉扶著花千色,也站起身來。

宮宸戔不答,負於身後的手緊握成拳,豐神俊美的臉凍結著一層冷徹入骨的寒冰。

琳琅看著,再笑,依舊那一副不將宮宸戔放在眼裏的神色,音聲不鹹不淡,“解藥,我確實有,現在就在我身上。但想要我給你,想都別想。”

“你……”

“看來,下午的時候雲止是沒有把我的話轉達給你了,或者沒有將我的話一字不漏轉達給你。那麼,我現在不妨再說一遍,再清清楚楚地說一遍,你給我挺清楚了。宮宸戔,當日你殺我親兄,今日我也要你好好嚐嚐失去至親的痛苦。”說著,琳琅忽然毫無征兆地一把扶過花千葉懷中的花千色,同時就眼疾手快地將手中不知何時拿出來的那顆藥丸往花千色口中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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