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1 / 3)

重逢

夕陽西下,西風坡上的西風亭內。

不知時間具體過了多久,忽然,自斟自飲的雲止遠遠的便看到了那一行向著這邊而來的人馬,看到了那一個為首之人。

下一刻,雲止唇角輕微一勾,放下手中的茶盞,一個起身便走。

“雲姑娘,你既然特意在此等候著朕,那又何必在見到朕後,這般‘惺惺作態’地急著要走?”到來的一行人,為首的南臨風看著雲止起身離去的背影,頓時,止不住冷冷的嗤笑了一聲,不鹹不淡的開口。夕陽的餘暉下,寬大的錦袖與墨發在半空中飄搖,俊臉的輪廓反鍍著一層淡淡餘光,神色不辨。

雲止聽著,腳下剛剛邁開的步伐不覺微微一頓。

隨即,雲止轉身望去,淡笑道,“南靈帝說笑了,我等的可不是你。”

“雲姑娘,明人不說暗話,你說吧,到底要怎麼樣才肯將封亦修交給朕?”說話間,南靈帝一揮手,示意身後緊跟的那一行人全都留在原地待命,而自己則獨自一個人走向了前方雲止所在的亭子。

雲止看著,也一揮手,示意亭內的影衛全都到外麵去候命,再重新落座了下來。

南臨風沉穩不迫的踏入亭中,在雲止的對麵落座。不得不說,這裏的風景倒是不錯,日落也很美,而從四周的影衛看來,雲止這一次絕對是有備而來。上一次在皇宮中被她給僥幸逃脫了,這一次可絕沒有這麼簡單,“說吧,你的條件。”

“南靈帝,你這是在求我嗎?”

雲止聞言,不答反問,輕悠悠淡笑一聲,猶記得上一次她離開皇宮時所說的話。

“不,該是雲姑娘你求朕才是。”深眸中劃過一絲冷笑,南臨風說著,從衣袖下取出一物,“不知這一樣東西,雲姑娘可認得?”

雲止一眼望過去,端起茶盞的手,指尖幾不可查的微微一緊。

下一刻,雲止神色不變,鎮定從容的勾唇一笑,眸色‘好奇’問道,“這是什麼?我從不曾見過。”

“既然如此,那便沒什麼好說的了,告辭。”

南臨風對雲止的回答意料之中,聞言之後,似笑非笑的將東西往石桌上一放,直接二話不多說的起身就走。

一步……兩步……三……“好,我把封亦修交給你。”

在南臨風正要邁開那第三步之際,後方的雲止忽然妥協。南臨風剛剛拿出來的那一樣東西,她當然認識,是東玄緒身上的。當夜,她已吩咐人將東玄緒連夜送出南靈國去。而眼下看來,東玄緒是落在了南臨風的手中,是她大意了。

話落,雲止放下手中剛拿起的茶盞,也站起身,“南靈帝,我要先確定緒兒的安好。”

“朕也想先確定確定封亦修的真假。雲姑娘,同時交人,如何?”

南臨風側頭,望向身側並肩而站的雲止。

雲止沉默,微微思量了一小片刻後,點了點頭。隨即,雙手合十一拍,便見兩名影衛將封亦修給帶了上來。今日,她原本是約了南靈國太後荊雪懿在此處見麵,要將封亦修完好無缺的交還給荊雪懿的。而她也料定了南臨風會從中阻攔,最後到來的人一定是南臨風而非太後荊雪懿。隻是,不曾想,東玄緒那邊竟出了問題……

封亦修被點了穴,動彈不得。

夕陽下,山坡上,麵無表情的臉,封亦修冷眼向著亭子那邊望去。

雲止亦望向出現的封亦修,自那一日在東清國的左相府一別後,這還是第一次相見。他看上去消瘦了很多,氣色也不是很好,不過,這些與她沒有任何關係,“南靈帝,人已經在這裏,緒兒呢?”

南臨風確定了是封亦修後,命人將東玄緒給帶上來。

雲止望去,隻見東玄緒在押著他的那兩名侍衛手中不斷掙紮,在一眼看到她之際,立即求救道,“雲哥哥,雲哥哥救緒兒,雲哥哥……”

“倒不想,雲姑娘對這個孩子這般上心。”南臨風看著這一幕道。

“南靈帝,封亦修再怎麼說也是你的親哥哥,你真下得了手殺他?”雲止不想與南臨風討論東玄緒這個問題,話語一轉道。

“若雲姑娘你是朕,那麼,你又會怎麼做?”

南臨風不答反問,說話間,深眸中劃過一絲掩飾不住的陰翳與殺氣。

“我永遠也不可能是南靈帝你,所以,這一個問題,還是問南靈帝你自己吧。”微微一頓,“南靈帝,換人吧。相信太後的人馬等一下便會到,屆時,你便是想殺封亦修也殺不了了。”荊雪懿並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沒那麼好對付與打發,雲止淡漠道。

“好,就依雲姑娘。”南臨風也不想多耽擱時間。

下一刻,兩方的人馬便在前方的那一片空地上將封亦修與東玄緒兩個人給交換了過來。

雲止隨即快步走過去,欲要親自檢查一番東玄緒的安然情況。

東玄緒安全後,直接撲入走近的雲止。

“緒兒莫怕,沒事了。”

雲止一邊低頭審視,一邊伸手撫摸上東玄緒的頭,出言安慰。

“雲哥哥,他們都是……都是壞人,還有……還有娘親,娘親也壞……嗚嗚……”東玄緒雙手緊緊環抱著雲止的雙腿,一個勁的哭起來。

“沒事了,沒事了,有雲哥哥在這裏,緒兒不哭。”雲止不免心疼。

對麵的封亦修看著這一幕,在南臨風走近之際,望著對麵的雲止麵無表情問道,“你當日所說的話,全都是在算計我?”

雲止聽著,抬起頭來望去,神色絲毫不變,雙眸波瀾不起。

夕陽的最後一縷光芒殘留天際,霞光交織如錦、紅豔似火,若一層紅光籠罩每一個人。

當日,在東清國的左相府中,封亦修信了雲止的話,馬不停蹄前往雲止所言的那一個地方,想要去救出被擄的雲淺止。可怎麼也沒有想到,那裏卻是一個陷阱。剛開始,他還疑惑不知幕後之人究竟是誰,又究竟想幹什麼?直到剛才那一刻,直到被用來交換東玄緒,直到看到前方那一幕,再將一切從頭到尾串聯起來,才驚覺上當。

“是又如何?”片刻的沉默,雲止不鹹不淡回道。四個字,可謂是冷漠如冰。

“你……”封亦修聞言,一刹那,麵色猛然一變。

“封亦修,你該不會到此刻還天真的以為,我想要與你再續什麼‘夫妻之情’吧?”

當日和親的畫麵,當日的字字句句,此刻還記憶猶新。而此時此刻站在此處,前可一眼望見城門敞開的南靈國皇城,後可隱約看見那一座建立在山峰之上的大佛寺。一時間,再久遠的過往,同樣曆曆在目,封亦修與林思畫兩個人究竟是怎麼對待雲淺止的,她可全都清清楚楚記得,不覺毫不掩飾的冷笑出聲。

“你……”

封亦修的麵色頓時再度一變,消瘦卻不失俊美的臉上倏然籠上一層陰霸。

南臨風在這個時候走近,停下腳步。多年來,對封亦修可謂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寬宏大量與委以重任,但卻不曾想……

想到此,南臨風衣袖下的手便不覺緊握起來。

封亦修的視線徒然被南臨風給擋住,立即單膝下跪,“參見皇上。”

南臨風並沒有要封亦修站起來,居高臨下的望向跪在自己麵前之人,這個或許他該叫一聲‘哥哥’的人。

東玄緒慢慢的停止哭泣,但摟著雲止雙腿的手卻並沒有鬆開,疑惑的望向對麵。

“殺。”半響,南臨風毅然閉了閉眼,對侍衛使了個眼色。

侍衛得令,頓時,毫不猶豫的下手。

“住手!”

而,也就在這時,一道威嚴的怒喝聲徒的傳來,經久不衰的回蕩半空中。

但見,上山坡的那一條路上,忽的,憑空出現一隊人馬,為首之人不是剛剛才提到過的荊雪懿,還能有誰?

荊雪懿的到來,南臨風的人馬立即如潮水向兩側讓開,在中間開出一條道來。

“臨風,看在母後的麵上,放過他可好?”

“不可能。”

麵對荊雪懿的懇求,南臨風毫無轉圜餘地的直接拒絕,麵色難看。

“臨風,算母後求你了。”兩個人都是她的親生孩子,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荊雪懿見不得任何一個受傷,更見不得任何一個死。在南臨風的麵前站定腳步後,言辭懇切,顧不得周遭有眾人在場。

在場的三隊人馬,一時,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音。

封亦修依舊單膝跪著,甚至根本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亦不知南臨風為何要殺他?

南臨風衣袖下的手緊握成拳,指尖幾乎深深摳入掌心,空氣中甚至能夠清晰的聽到一道骨骼‘咯咯’作響聲。許久,毅然絕然的一字一頓道,“今日,母後若再為他求情,你與朕的這份‘母子之情’便從此一刀兩斷。”

音落,荊雪懿麵色一白,腳步抑製不住的後退一步,“臨風……”

“母後,你可一定要選清楚了。”南臨風說著,麵無表情的側開身,周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冷意。

荊雪懿見此,心中明了,知道再求亦是無用。

片刻,荊雪懿暗暗咬了咬牙,毅然叫封亦修起來,再命隨行的那一行禦醫上前,逐個為封亦修把脈,一定要確定封亦修是否真的無恙,是否有中毒?

南臨風看著,眸中劃過一絲失望,或許,在荊雪懿心中,他遠沒有封亦修來得重要。

待每一個禦醫都仔仔細細的為封亦修把了一番脈後,荊雪懿才放下心來。繼而,一個側身,這才望向對麵的雲止,“雲姑娘,今日,哀家倒想看看你究竟怎麼離去。”弄到今時今日這一步,害得她與南臨風母子決裂,全都是因為雲止,心中那一股日積月累的怨恨,在這一刻猛然湧上心頭,說話間,荊雪懿拍了拍手,命侍衛將人帶上來。

後方的侍衛聽得命令,立即帶人上前。

雲止一邊一手護著腳邊的東玄緒,一邊抬頭望去。入眼之人,很是陌生,可又有些說不出的眼熟,好像似曾相識,在什麼地方見過。

“雲止,這個妓院的老鴇,不知你可還有印象?她當日的那一份恩情,不知你又是否還記得?”事隔多年,當年的一切荊雪懿自然也都清楚,於是,在那一夜棋差一招後,她便連夜派人前去抓了妓院的老鴇回來。這些年親人,不都最講求一個恩怨分明麼?那麼,這一份情,她倒想看看雲止究竟怎麼來報?又或者,讓天下人看看雲止是何等的忘恩負義,置昔日的救命恩人於不顧。

老鴇還是當年的樣子,並沒有多大的變化,在侍衛的推踹下,跪倒在地。

雲止聞言,頓時記了起來。當年,麵前的老鴇確實對雲淺止有恩,若她沒記錯,老鴇似乎也是東清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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