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一(1 / 3)

成親一

消息一傳出,天下嘩然。世間,自有史以來,還從不曾有‘男子和親’之說。

‘東清國’左相此舉,分明就是有意侮辱。

南靈國內。

已回到皇城的封亦修得知消息,憤怒難當。立即上奏,欲領兵出征。

皇宮,禦書房中。不過而立之年的南靈帝,並沒有恩準封亦修的請命。心中,當然很清楚的明白,這一切不過是‘東清國’左相不想退兵的一個借口。若是‘南靈國’真的派了封亦修前去和親,那南靈國的臉麵何在?看來,東方卜那一個皇位,遠沒有表麵看上去那般安穩。最重要的左膀右臂,也並非全心全意輔助他。

下一刻,快速提筆修書一封,命人暗中速速送交到東方卜手中。

東方卜亦全當是雲止不想退兵的一個借口。誠如雲止所料,並沒有往其他方麵懷疑。而他幾次三番的下旨,雲止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抗旨不遵,天下人皆看在眼裏,簡直讓他這個皇帝威信掃地。最後,收到南靈帝派人送來的信函,一番冷靜思量後,親自出宮,帶著一行人馬便日夜兼程、馬不停蹄的趕往‘南淵城’。

南淵城內。

夜幕降臨,雲止獨自一個人坐在花園的涼亭之中。

楚玄裔到來,在雲止的對麵落座,淺笑開口道,“左相,你真想要那封亦修和親?”

“自然是真。怎麼,楚世子覺得本相在開玩笑?”雲止迅速收回不知不覺飄遠的思緒,對著對麵的楚玄裔勾唇一笑。淡然無波的神態,找不出哪怕是一絲一毫的玩笑之意。

楚玄裔在夜風的吹拂下,忍不住輕微咳嗽了一聲,“可這世間,從未有男子和親之說。”

“若沒有,那本相就來做這個先例。”唇角微掀。一句話,說得波瀾不起,但也因此越顯那一股狂傲、倨睥之氣。而,這樣的狂傲與倨睥,若是他人,簡直讓人覺得可笑。然,眼下之人,那言談舉止間掌控一切的從容與籌帷,一顰一笑間嫣然不迫的傲然與風華,卻讓人忍不住想要臣服其中。她說什麼便是什麼,她說怎麼樣就該是怎麼樣的。即便她說此時此刻籠罩大地的,是陽光而非月光,也當如此。

她坐著,便是一動不動,也是一股震懾人心的威嚴與氣勢。

楚玄裔刹那間渾身一震,剩下的話語統統卡在了喉嚨,說不出來、亦咽不下去。

雲止端著酒盞的手,隨之一抬一放,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她在等,等著剛剛返回皇宮的東方卜親自到來。而她也清楚的知道,她不用等太久。

楚玄裔沒有再開口說話,手掌略捂唇間,再溢出幾聲抑製不住的輕微咳嗽。

一直以來,他同所有人、甚至是全天下人一樣,都以為她所開出的條件不過是不想退兵的一個借口而已。

所以,剛才坐下、問出那一句話的時候,才會是那般淺笑淡然的口吻。可眼下……經過半年多來的相處,他以為他已經足夠了解‘他’了。但原來,並非如此。

一時間,楚玄裔心中,怎麼也想不通對麵之人指名道姓要封亦修和親,究竟為何?

雲止亦沒有再開口說話,伸手拿起石桌上的那一酒壺,就要再為自己倒一杯酒。但,空空如也的酒壺,卻是一滴酒也再倒不出來。在‘不喝’與‘吩咐侍衛再送一壺酒上來’這一個選擇間,片刻,雲止不發一言的起身,步出亭子,在亭子外負手而立。

皎皎月光,如一層透明的薄紗籠罩下來。

楚玄裔側頭望去,從來不知道,這世間竟可以用‘如詩如畫’來形容一個人。

那站在茫茫天地間、夜幕下的人,白衣如雪。衣袍翻湧間,那繡邊的銀絲若一條靈動的銀綾飛揚在半空中。烏黑如錦的長發,若一匹上等的柔順絲綢,絲絲縷縷飄逸而起。

得天獨厚,豐姿綽約,尊雅貴氣,上善若水……盡得天地之精華。

一時間,楚玄裔竟不知不覺看得癡了。隻是,對方乃是一‘男子’,他……他……

雲止站在亭外荒蕪的花園中,思緒再次不知不覺飄開,並未留意到身後楚玄裔的目光。心中,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也會那麼的想念一個人,瘋狂的想念。若是這個時候有那一個人的消息,她不保證自己是不是會拋開一切、摒棄理智的前去找他。已經,有半年多了……

宮宸戔,他到底在哪?是不是出事了?為何就是怎麼也找不到他?

宮宸戔,若是你再不回來,就一輩子都別回來了,我也不要你了。心中的思緒,一夕間已是千回百轉。衣袖掩蓋下的手,時緊時鬆。可是,暗暗惱怒、忍不住‘威脅’之餘,徒留的,不過是惆悵。更想的,隻是他能夠平安無恙的歸來、站在她麵前。

宮宸戔,我有些想你,你感覺到了嗎?

或許,喜歡、在意那一個人的程度,那一個人在她心中的位置,要遠超過她的想象。

雲止仰頭望月,用不了多久,她就要回東清國皇城去了。那一個曾居住了、呆了三年多的地方,沒有了他,似乎統統失去了色彩。

楚玄裔看著看著,似乎,隱隱從那一抹背影中看出了一絲愁緒。

隻是,徒然不知亭外之人為何而愁?‘他’曾多次抗旨,並且,還不斷的激烈士兵們心中的那一股怨氣,激發勢氣。他以為,‘他’不會為任何東西而屈服。但是,一轉身,‘他’卻開出了這樣的條件。並非是什麼借口,隻一個封亦修,便可以讓‘他’成功退兵。

漸漸的,心中不知為何,閃過一絲若有還無的淡淡失望。而那漸升漸起的失望,不一會兒間就將前一刻的各種異樣皆掩蓋了過去,不留一丁點痕跡。

夜空下,兩個人,兩種心情,兩種思量,誰也沒有再開口說話。

入冬的夜,瑟瑟寒風尤顯清冷。

三日後,夕陽西下時分,最後一縷晚霞將落未落殘留半邊天際。

一行日以繼夜、馬不停蹄趕來的人馬,在‘南淵城’的城樓下猛然勒住韁繩。但見,為首之人容顏清俊,麵上情緒不辯。一襲靛青色的素袍,盡管風塵仆仆,卻依舊難掩那一身渾然天成的貴氣。抬頭間,眸光銳利盯在城樓上那‘南淵城’三個字上。寬大的袖子,在迎麵吹拂過來的沁心晚風下輕舞飄搖。一頭烏黑如緞的筆直長發,一如當年隻是用一條簡簡單單的同色絲帶綁在腦後。

雲止聽到消息,設下大陣勢,親自出城迎接,“皇上。”

東方卜躍身下馬,將握著的韁繩隨手丟給一旁的侍衛,“怎麼,左相還知道朕是皇帝?”

話落,四周的空氣都不覺一肅,侍衛們沒有一個敢發出一丁點聲音。

“皇上這是哪裏的話,本相當然知道你是皇上。”

雲止拱手作輯的雙手放下,似未有感覺到東方卜的怒氣,對著東方卜緩緩一笑。

東方卜一路攜著惱怒而來。此刻,對上雲止那雲淡風輕的笑顏,一口氣頓時直衝咽喉。但畢竟,眼下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終隱忍不發。最後,直接越過雲止,便拂袖向著城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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