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當(1 / 2)

上當

東申澤剛想回答,但開口之際,卻被一連串的咳嗽搶先了一步。須臾間,蒼白不知不覺重新席卷上來的麵容,整個人顯得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下一刻,一把取過雲止遞上來的那一條白色絲帕,點點鮮血便咳在了絲帕上。

白與紅的對襯,尤顯觸目驚心。

雲止蹙了蹙,餘光側瞥了一眼背對著邊站在殿門處的宮伊顏。

宮伊顏沒有回頭,宮裝的衣擺拖延在身後的地麵上,影子覆著其上。殿門處,幾乎是整個殿內唯一滲透入陽光的地方,不用想都知道外麵百官密布。

雲止很快收回視線,回來一路還一直希望著東申澤能夠身體恢複。但眼下看來,是斷不可能了,就連勉強為東申澤續命也頂多不過幾日。

“雲止,你……你……留下來陪……陪陪朕,別……別走。”

若前幾日東申澤還抱著小病心態的話,自宮宸戔回來那一日起,豈還能不知自己已時日無多?

東申澤繼續不斷的咳嗽著,手中的白絲帕片刻間已近半染紅。旋即,另一隻手一把抓住雲止的手腕,不想雲止離去,“朕……朕似乎已經有好久沒見到你了。”

“皇上放心,本相會一直留在這裏陪著皇上,絕不會離開皇上半步。”

雲止伸手拍了拍東申澤手背,帶著一絲安撫的味道。而心下,看著這樣的東申澤不免有些歎息。

東申澤聞言,鬆了一口氣般的點了點頭。隨即,半直起的身體又倚靠回了床棱。同時,抓著雲止手腕的那一隻手無力的鬆了開來,如秋日的洛葉一下子墜在了錦被上。

“皇上,外麵的大臣都很關心你,不知你是否要見一見他們?”雲止緊接著說道。

東申澤搖了搖頭,雖不理朝政,可也清楚的知道,此刻外麵的那些官員隻關心自己將皇位傳給哪一個皇子。片刻,閉了閉眼,虛弱道,“雲止,你且……且扶朕起來,讓朕照……照照鏡子。”

“皇上,本相去將鏡子拿來……”

“不用,你扶朕起來。”東申澤直接搖頭拒絕,已經好久好久沒有下地了。

雲止見東申澤堅持,便沒有再說什麼,取過一旁那一件明黃色絲質長袍給東申澤披上,再攙扶著東申澤緩步往梳妝台處走去。

紅木製作的梳妝台,巧奪天空而又不失大氣。上麵,隻一麵鏡子。

宮伊顏聽著身後的對話與那起身的聲音,不緊不慢的轉過身來、走近。而後,低頭對著東申澤柔聲問道,“皇上,你可是要梳洗?這些,交給臣妾來做就好。”

東申澤沒有說話,隻是望著鏡子中的自己。

雲止站在一側,輕輕的搖了搖頭。感覺到後方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卻未回頭。

“這麼年輕英俊的一張臉,以後就要長眠地下了。”半響,東申澤望著鏡麵似自言自語開口。音聲,有些歎息,但更多的卻是平靜,並無太大的情緒。

雲止惋惜之情漸濃,轉開視線。畢竟,三年的時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宮伊顏聽著,淺淺一笑。安慰著道,“皇上,你別說泄氣的話,你的身體一定會慢慢好起來的。”

宮宸戔端著茶盞的手微微一頓,長睫斂住的黑眸陷在一片淡淡的剪影之下。片刻,放下手中的那一隻茶盞便起身走了出去。

宮伊顏快速的側頭望去,雙眸中,似閃過一絲意外之色。

雲止將宮伊顏的神色盡收眼底,也望了一眼宮宸戔的背影。殿門,隨即被殿外侍衛合上。

“皇上,藥涼了,臣妾拿出去讓人熱熱。”宮伊顏在殿門合上的那一刻,立即開口對著東申澤說道。話落,去端起之前的那一藥碗便走了出去。

東申澤對此,並沒有說什麼,隻道,“左相,你說立誰為太子比較好?”

“皇上心中可有什麼人選?”雲止不答反問,‘對東申澤中毒’之事絕口不提。在這個時候若將這一層紙給捅開,那隻會有兩個結果,一是將宮宸戔的勢力徹底連根拔起、鏟除他。而是宮宸戔不惜一切的扶東玄緒上位、之後殺光一切之情之人。

前一種可能性幾乎為零,後一種倒是有可能些。

狗急了還跳牆,不能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將宮宸戔逼到境地。雲止眼下,也隻能對此緘默不語。

東申澤淡淡一笑,平靜道,“除了緒兒,難道,還會有其他人坐得上那一個位置麽?”宮宸戔在朝堂上的勢力,他自然是清楚的。其實,對東申澤而言誰繼位、坐上那一個位置都無所謂。下一刻,語氣一轉望著雲止道,“雲止,若是你早些將那雲淺止送來給朕,朕與她生個兒子,再將皇位傳給他,那你不就可以壓過右相了。”說話間,東申澤的神色中帶著一絲顯而易見的可惜之色。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