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待她自昏迷中清醒過來才發現,原來一切不過是一場‘夢’。
而那樣美妙的琴音,即便是夢,此刻也還隱約殘留在她的腦海。比之此刻的,絕對有過之而無不及。
與此同時,不遠處的另一艘畫舫上。白色的紗慢,漫天飛舞。借著天際灑落下來的皎皎月光與闌珊燈火,依稀可看見那船艙內,端坐了一襲金絲繡邊的白衣。那白衣之人,自斟自飲。對於遠處傳來的琴音,端著茶盞的手,不知怎麼的,忽然微微一頓。
下一刻,但見他,指尖緩緩鬆開了撚著的杯蓋,將手掌朝上打開。
光線下,隱約可看到那五指指腹,其中有三指還殘留著細長的疤痕。那疤痕,不像是小刀或什麼東西劃傷的。
宮宸戔垂眸,靜靜的望向自己的五指指腹。半響,不覺抿唇,緩緩一笑。怎麼也不曾想,自己竟會為了那一個人昏迷時夢靨中的一聲‘不要停’,而鬼使神差的不惜為她撫了整整一天一夜的琴。直到十指鮮血淋漓,直到確定她已安然無恙……
而落下的疤痕,即便已經過去了一年多時間,也還依稀可見。
‘琳琅’非物,而是一個人,一個撫琴之人,一個青樓男伶,一個雲止先前聽琴音想結識之人。
寬敞、熱鬧、喧嘩的畫舫上,當雲止一行四人到來的時候,競拍正如火如荼的進行著。每一個人,都一副勢在必得之勢,爭搶著報價。而反光那競拍之物‘琳琅’,但見他一襲一塵不染的白衣,徒自坐在畫舫最前方搭建出來的那一個小高台上,撫著琴。仿佛,眼下的這一切,都與人無關。
那一封淡定、那一份泰然,那一份優美,那一份……隻一眼,便深深吸引住了雲止的目光。
楚飛揚、朱銀安,以及青衣二公子——楚飛淩,也同樣向著前方那一個撫琴之人望去。隻見他,一頭烏黑長發未束任何發髻,隻散落下來綁在腦後。
“二哥,原來,他們這是在競拍青樓男伶。”後知後覺的楚飛揚,自言自語開口道。
這時,隻聽競拍桌那邊,傳來一道喜不自勝的粗啞嗓音,“五千兩,王公子出五千兩買琳琅的初夜,還有沒有人出比這更高的價錢?”
聲落,琴音明顯一亂。隻是,爭先競拍中的人,沒有一個留意。
一眼望去,雲止甚至能夠感覺到那撫琴之人指尖的那一絲輕微顫抖。原來,他並不是一點都不在意。
“一萬兩。”三個字,一時間,不緊不慢自雲止的口中吐了出來。
刹那,全場一靜。
那撫琴之人,指尖又是輕微一顫。旋即,隻見他緩緩抬起頭來。
“一萬兩,那一位公子出一萬兩了,還有沒有比他出更高的?有沒有?沒有的話,琳琅今夜,就屬於那一位公子了。”粗啞嗓音的老鴇,在呆愣了一下後,立即反應過來。快速的聲音,儼然怕出價之人會反悔。
另一艘不遠不近停靠著的小畫舫內,金絲繡邊的白衣男子依然品著茶,怡然自得。
“右相,左相他剛剛競拍下了怡青樓的‘琳琅’。”一道身影,忽然落在小畫舫的船頭。旋即,那身影單膝下跪,向著船艙內的人恭敬稟告。
“琳琅?”船艙內的人緩慢重複,遂又疑惑,“她拍個男人做什麼?”
這個……屈膝稟告之人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因為,後麵的一切,他急於回來稟告,並不清楚。不過,拍一個青樓男伶回去,無外乎……隻是,沒想到堂堂的左相竟還有這一種癖好,“左相,想必是要帶回去享用。那人,那人長得非常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