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脈
一小片刻的對視,雲止與花千色一道轉身離去。如來時一般,悄無聲息,並未驚動外麵的守衛。
屋外,無人的昏暗拐角處。雲止停下腳步,後背倚靠著身後冰冷的牆壁。紅衣裏麵,並未更換的濕透裏衣,令人在深冬的寒夜一陣壓製不知的輕輕顫抖。側頭,對著一旁的花千色小聲問道,“花宮主,你說,宮宸戔他剛才有著了我的道嗎?我怎麼看他的眼睛,好像一點事也沒有?”
“你說呢?”
花千色一笑,不答反問。後背,同樣倚靠著身後的冰冷牆壁。
“花宮主,這是我在問你呢,你怎麼反過來問我了?”或許,是因為剛才告知了花千色性別。或許,是因為花千色剛才的出手相助。雲止此刻,不再用‘在下’那兩個生疏的字眼,而是用了有些親近的‘我’。
花千色依然不答,側頭,回望向望著自己的雲止。
四目相對!
突然,花千色一個側身,將雲止困在了自己與牆壁之間。
淡如水的月光,自屋簷外傾斜灑落下來。高大的身軀,那投射在牆壁上的陰影,幾乎將雲止整個人給籠罩住。
雲止微微一怔,抬起的頭,後腦抵在身後的牆壁上。不知花千色此刻,演的是哪一出?
花千色低頭,額頭親昵觸上雲止的額頭,如此近的審視起雲止。
氣氛,一時間,徒然變得有些詭異起來。
安靜中,雲止甚至還可以清晰的感覺到花千色那傾吐在自己臉上的柔柔呼吸。
許久,又或者不過片刻。忽然,花千色毫無征兆的開口,眸底閃著某種魅惑的光芒,“雲止,本宮喜歡你。”
一句話,他突如其來,說得輕若拂絲。刹那間,如一陣微風倏然拂進了雲止的耳內。令雲止掀開的長睫,不由自主的輕微一下煽動。
花千色看著,下一瞬,一如開口,毫無征兆的親吻上了雲止的唇。
那過分輕柔的觸覺,簡直如棉花一般。一瞬間,令花千色的心,幾不可查的一動。而令雲止,則不知怎麼的,腦海中倏然就拂過了那一日在山洞內宮宸戔的那一個親吻。
下一瞬,雲止快速反應過來,雙手一把推向花千色的胸口,便將花千色給用力推了開來。
旋即,再連忙伸手,用衣袖撫了撫自己被親的唇角,麵色有些慍怒的瞪向花千色道,“花宮主,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雲止,你覺得本宮此刻,是在跟你開‘玩笑’嗎?”
花千色在雲止那一推之下,腳步,不可避免的微微踉蹌,往後退了一步。但雙眸,卻依舊直直的望著雲止。神色中,是罕見的認真。一字一句開口,“雲止,你說,本宮好好的‘百花宮’不呆,偏偏要一個人跑來這危險叢生的東清國皇城,是為了什麼?你說,本宮剛才那般犧牲自己幫你,是為了什麼?你說,本宮‘情不自禁’的親你,又是為了什麼?”
一連串的追問,音聲如向上的斜線加重,簡直步步緊逼!
雲止再怔,眸光暗自流轉間,辨不出任何情緒波動的麵容,紅唇微掀順著花千色的話‘疑惑’問道,“為了什麼?”
花千色望著雲止那一副迷茫的神色,頓時有些‘氣節’,忍不住伸手‘狠狠的’敲了敲雲止的腦袋,懊惱的低罵一聲,“真是個不開竅的榆木腦袋。”話落,一個轉身,便越過雲止先行一步離去。
落在後方之人,確確實實是一個榆木腦袋。宮宸戔對她的不同,恐任何人都看出來了。
剛才,宮宸戔若沒有著道,陰翳的黑眸中怎麼會染著那樣一絲‘憤怒’?還有……從剛才那一小小的試探中,宮宸戔對她的不同,他似乎有了更深層次的了解。
這麼多年來,他費盡心機、幾乎用盡了一切的辦法,可依然沒能令宮宸戔動心。
幾乎快認為,宮宸戔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無心無情之人。可不想,就在這時,宮宸戔竟也會突然動起心來。
隻是,若宮宸戔動心的女子,為他動心呢?那情形,相信,一定非常的精彩——薄唇的唇畔,一絲若有還無的隱隱弧線,稍縱即逝。
會以‘女子’之身份去接近宮宸戔,隻為想辦法讓宮宸戔動心。
而,之所以要想方設法的讓宮宸戔動心,是為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是為了想為那一個人、那一個沉睡此生都不會再醒來之人討回一個公道,想讓宮宸戔也嚐一嚐那一個人曾經所經曆過的痛苦。
想殺宮宸戔,也是為此。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那一個人!
雲止望著花千色頭也不回離去的背影,再用手輕輕拭了拭被親的唇角。眉宇,稍稍皺起。
剛才的那一番話,她當然不相信。所以,才會故意裝糊塗。隻是,花千色他為何會突然說這樣的話?心中,一時百思不得其解!
白色氳氣嫋嫋散開、繚繞的明亮室內,一切,安靜的有些可怕。
突然,就在這樣的安靜中,屋外隱隱約約響起了幾聲短暫的兵刃交接聲與幾聲侍衛的悶呼聲。然後,一切再度平靜了下去。一道輕不可聞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一轉眼,隻見一襲妖冶紅衣的男子,負手站在了池岸上。冷凝的麵色,居高臨下俯視池中之人。
“宮宸戔,沒想到你也會有著道的時候。今夜,本宮看你還能不能活著走出這裏。”
伴隨著冷漠的肅殺話語,妖冶紅衣男人快若閃電的出手。毫不猶豫直擊向池中之人命門的一掌,狠絕、淩厲、毒辣的欲直取池中之人性命。
而,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這千鈞一發、生死一線之際,一道白光迅疾而來。
火光電石間,堪堪為池中之人擋開了紅衣男子的奪命一掌。白色的衣袍,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度,翩然落地,“花宮主,在下沒有想到,你打的,竟是這個目的。”
“雲止,本宮今夜,一定要殺了宮宸戔。你給本宮讓開,否則,休怪本宮對你不客氣。”
花千色似乎有些始料不及,在被迫收回手的時候,身形微微不穩的往後退了一步。待快速的站穩腳步,立即冷色著臉開口。周身,彌漫著令人心驚的殺氣。
“在下此生,最是討厭被人算計與利用。今夜,隻要有在下在,你休想得逞。”
雲止說著,一把將手負到身後。銀絲繡邊的白色寬大衣袖,在半空中一劃,帶起一道破空風聲。麵色,同樣的冷凝。無形中,也彰顯了那一絲堅定的維護之心。
“今夜,如此好的機會,本宮絕不會放過。看來,你是決定要與本宮為敵了。”
花千色聽著雲止的話,麵色,再寒下來一分。一字一句,毫無溫度可言。緊接著道,“既如此,那就休怪本宮手下不留情。”
話落,身形迅快一晃,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襲向了池中之人。
雲止看著,亦是身形一晃,反應敏捷的擋在池中之人麵前,絕不允許花千色傷其一分。
片刻,一紅一白兩道身影,便在室內難分難舍的纏鬥了起來。激烈程度,令室內一圈的擺設、座椅,劈裏啪啦碎了一地。淩厲風聲,不絕與耳。